搜档网
当前位置:搜档网 › 高雅外态和低俗心理的鲜明对比-简析《永远的尹雪艳》

高雅外态和低俗心理的鲜明对比-简析《永远的尹雪艳》

摘 要:作者着意写女主人公内心丑,却反而极写其外态美。独特新颖的构思、新鲜题材的择用和以形写神的含蓄的表
现手法是作品成功的保证。作家借作品呼唤人类的理性。
关键词:美丑交融;美丑对比;以形写神;理性
著名美籍华人作家白先勇无疑是位优秀的作
家。就他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永远的尹雪艳》就可使
他享有很高的荣誉和地位。作品的主题思想并不新
颖,无数作家曾经表达;尹雪艳的生活、个性特征及
其所处的社会环境也是屡见不鲜、极其通俗。作品
的新奇就在于作者如何表达主题,通过美丑交融、美
丑对比、以形写神的含蓄的表现手法,使尹雪艳成了
一位令读者羡叹而又嗤鼻的神秘女性。
作家着意写其内心丑,却又极写其外态美,这是
作家着意于全局的总体性布局,是作品最成功之处,
体现了作家的创作智慧与技能。对女主人公外态美
的铺写与对其丑俗内心的蜻蜓点水式的点到为止的
描示似形成主次颠倒、轻重倒置的缺陷,而实质是作
家改变直线推演的惯用思索方式,采用反向构思使
人物的外态美与内心丑形成具有强烈反差的对比,
以极美的外态反衬极丑内心的写作手法,使本作品
在众多同类主题作品中造成突破;独特新颖的构思
及新鲜题材的择用使女主人公灵魂益发彰显、形象
更新颖、突出,即更有利于典型形象的塑造和形象意
义的增强,并使作品呈现出独特而新鲜的风貌。作
家破除平淡无味的老调重谈符合法国著名艺术家罗
丹的“塑造的时候,千万不要在平面上,而是要在起
伏上思考”理论,是作家创作成功的保证。
尹雪艳的外态美包括:(1)面貌美:“有一身雪白
的肌肤,细挑的身材,容长的脸蛋儿配着一副俏丽甜
净的眉眼子”;(2)装扮美:“穿着她那一身蝉翼纱的
素白旗袍,一径那么浅浅地笑着”、“从来不爱擦脂抹
粉,有时最多在嘴唇上点着些似有似无的蜜丝佛陀”
“不爱穿红戴绿”“一个夏天,她都浑身银白,净扮得
不得了。”她为徐壮图的打扮为“穿着一袭月白短袖
的织锦旗袍,衣襟上一排香妃色的大盘扣;脚上也是
月白缎子的软底绣花鞋,鞋尖却点着两瓣肉色的海
棠叶儿”“在右鬓上簪上一朵酒杯大血红的郁金香,”
“耳朵上吊着一对寸把长的银坠子”。此二美是尹雪
艳获取“理想”人生的基础因素,传达出她那细腻的
女性心理意识,表现了她的生存“智慧”与“技能”。
(3)风情美:这是尹雪艳最奇特之美:“无论尹雪艳一
举手,一投足,总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风情。”此美是尹
雪艳成为群体中心、令人眩目的保障因素,是她谋生
发展的最关键招术。这使她犹如一个精灵,散发出
人人不可

抵挡的魔力。她刻意经营的台北新公馆是
她和旧雨新知的“世外桃源”。宾客“宾至如归”之感
主要得力于她那春风般的接待和慰解。对失意失宠
之绅士女士的款款情语、对春风得意之客的甜意美
言,使得人人皆为春风醉。
尹雪艳的外态美使她成为他人快乐幸福的源
泉。清新优雅的容貌气质,如春风般的温和的情态
使她犹如一朵不败的郁金香,幽香迷人。
王贵生之类男人迷醉于尹雪艳,想必实实在在
的她正是他们心目中的美神。强烈的审美愉悦和温
情的慰藉或许是他们人生十分需要与灿烂之处,而
又热切追求的。可能是他们在生活名利场中的搏击
决定着他们确需一个温柔乡憩息生养。女性读者应
获得警示:天赋之美貌固不可强求,温和之性情实应
努力培育,以符合男性对女性美与温柔之渴求。当
然,与尹雪艳的伪美不同,女性之美应源发于内心,
是一种真美。
人类的理想与感性,灵与肉是一种复杂的矛盾
关系,在矛盾冲突之时,理性与心灵未免是脆弱了
些。王贵生们追求如此“理想”女性和“理想”人生,
让人有些叹惜;而尹雪艳以自身利益、欲望为出发点
抛散罗网,以不露声色之手段网罗“理想”男性着实
可恶。
女人迷男人,实属常见;而女人迷女人,确属罕
见。尹雪艳就有这功夫。
具有“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之感思的尹雪
艳“智慧”而又“理性”地沿循着她既定的人生方向与
目标平稳前行,实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然而,她所谓
的智慧、理性及其派生物———外态美只是她丑恶心
理、行为、个性生发和形成发展的依恃。她的外态美
成了她性格异化、分裂,漠视女性独立自强、尊严荣
誉的一种强有力的推动力量,她的人生因为外态美
而伤、而痛、而毁。
作者如此大写其外态美,实乃大写其内心丑。
因为外态美为内心丑服务,也就成了丑。美到极致
也亦丑到极致,美丑实已交融。外态愈美则内心愈
丑。尹雪艳的旧雨新知乃是她用心良苦的择用对
象。她凭美猎钓权势男性(符合她心意),心理行为
极丑。然而作家的表达却是极其含蓄、隐幽的。“言
为心声”,在此却不能展析女主人公,女主人公的丑
恶心理意识也无一丝一毫表露,因此“行为心声”正
可确切深入把握尹雪艳的灵魂与内心。这正是王焱
所提出的“用传统的‘以形写神’之方法塑造人物形
象”“他的笔下,鲜活感人的人物形象、严密多样的艺
术构思、真实典型的细节描写,都继承了中国古典文
学传统。”“使白先勇成为台湾现代派作家中最受大
众欢迎和承认的一个。”[1]著名评论家袁良骏也认为
五六十年代崛起于台湾的现代派作家中,一些原来

分轻视中国传统的作家后来纷纷回归了传统。在
小说方面,最有代表性的是白先勇,并认为“这种变
化,成了白先勇小说走向成熟的突出标志”。[2]作家
自己也认为“我的方向盘仍不会转得太过,因为中国
传统文学的感性,就象作基础的磐石,上面的方向无
论怎么转,都离不开这个基础。”[3]这无疑体现了中
国文学传统的魅力,而《永远的尹雪艳》更是精彩的
印证。因此,尽管作家力求以纯客观的第三者身份
独立于作品之外,阅读客体也具有隐蓄性,增加了审
美难度,但女主人公、作家的内心灵魂还是可以领读
的。
王贵生、洪处长沦落于尹雪艳之怀,固然主要是
由于其爱美之心所致,但尹雪艳的幽情表露、温和依
随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对徐壮图的引诱更明
露了:“发上那朵血红的郁金香颤巍巍地抖动”“一对
银耳坠子吊在乌黑的发脚下来回的浪荡着”,这可不
是尹雪艳的情心在抖动与浪荡?加上她亲捧的放着
两颗鲜红樱桃的冰冻杏仁豆腐,使徐壮图彻底迷醉
于清鲜的甜梦之中。因此“清媚”一词用在她身上实
不为过。只是她的媚犹如她嘴唇的蜜丝佛陀———似
有似无;也如两颗鲜红的樱桃衬以冰冻杏仁豆腐,更
具鲜艳清晰;又如其名字,艳与雪相结合,使其俗艳
心理罩上冰清玉洁之外质,更具无限魅力;正如其内
心丑与外态美的结合,如此和谐,遂成为其“精华”,
更是其求生求华之典型技能。
若说尹雪艳情的表达是隐幽的,那么她的行的
表现就是赤裸裸的了。
当愿意用金条搭成一道天梯,爬上天空去把那
弯月牙儿掐下来,插在尹雪艳云鬓上的王贵生因犯
官商勾结罪被枪杀后,“尹雪艳在百乐门停了一宵,
算是对王贵生致了哀”;当休掉了前妻,抛弃了三个
儿女的洪处长到台北破产无职时,她不免就离弃了
他。若说有情,却如此微渺;说其无情,正是极其冷
酷绝决。寄生虫的生活必然决定她的选择,情值几
何?她的人生价值、道德观完全偏离了社会健康发
展的要求。
前途无量的徐壮图身受扁钻刺胸一命呜呼,尹
雪艳犹如轻风,款款至于灵堂,“朝灵像深深鞠了三
鞠躬,”“抚摸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头”“然后庄重地和
徐太太握了一握手”“踏着她那风一般的步子走出了
殡仪馆”。随着徐太太的昏厥,读者难道不眩晕吗?
作家高超的笔法与题材的精心择用又一次展现于读
者面前。此处作家对人物的外态美描绘又呈现出新
而高的特点,使人物外态美与内心丑交缠跌宕,使读
者在审美与审丑之间跌升回环,不免心惊情震,又一
次使人物刻画更具深刻性与独特性。尽管作者提供
了极大的想象思索空间,但女主人公为显示其文明
修养、优越性如

尊重他人、具有同情心等不可否认可
以成为一种解释,即不过是一种自我服务。
当晚,尹雪艳又恢复了其七彩生活:南团纺织厂
余经理、大华企业公司的周董事长又成为其生活的
一部分,无疑直接地暴露了她追求虚华、不知羞耻的
本性,女主人公及作品的神秘面纱也彻底揭开了。
于是,尹雪艳的外态美与低俗心理形成了一种
美丑强烈对比。
作家用美丑交融与美丑对比手法塑造了一个独
特而又奇特的风尘女形象。雨果的卡西莫多是外表
丑而内心美的经典形象;白先勇的尹雪艳则是外态
美而内心丑的典型形象。美丑对照原则的运用增加
了表达力量,增强了批判力度。当然,《永远的尹雪
艳》也蕴含着人世沧桑意味,但这是白先勇作品中突
出而特殊的一篇,是对堕落女性批判最有力的文本。
吴梅芳认为“她(尹雪艳)的爱与生存是矛盾冲突的:
她要爱就没法生存下去;她要生存下去就不能有爱。
即使有爱,也早被这无情的社会消磨殆尽。社会无
情,她也无情;社会不存在爱,她的心中也无爱。在
这样一个道德败坏,人性沦丧的社会,根本不存在真
挚的爱,男人们只是把她视为玩物,她只好以牙还牙
……”[4]也有实际理由,但吴先生过分强调社会因
素,把人类社会写成了无爱,并且忽视了尹雪艳的个
性特征,未免失之偏颇,缺乏辩证的分析。因为在作
家的笔下,徐壮图的太太就是一位比较温柔善良、爱
家爱夫的妇人;一丈青、金大班等也都是追求真爱的
女性。作家无疑十分注重对尹雪艳个体的批判,当
然也同时蕴含着社会批判。
尹雪艳纯洁善良、美的个性的毁灭,女性自主自
立意识、尊严人格意识的缺失,是她个人的悲剧,也
代表了一个群体和一个阶层的悲剧,是人类发展的
不和谐部分,是理性与感性的矛盾体现。灵与肉的
分离使她内心苦痛、挣扎。她的悲剧性命运也显示
在三个男人短暂辉煌上。她的痛苦是她必然应该承
受的。作家借呼之欲出的尹雪艳发出如此呼唤:人
类需要理性并应坚持理性;这是人类发展的根本保
障。
作品是作者自我精神世界的展露。作家对美的
追求,对丑的抨击表明了他的纯洁美好的个性。读
者通过审美欣赏,返观自我,认识社会人生,得到心
灵净化。感受到人生享受与美好品质相和谐的完美
性,才是人生努力前行的目标和方向。就此,作家的
创作目的、意义已完全实现,虽然尹雪艳可能会一如
既往地走完她的人生道路,或者无数的尹雪艳前赴
后继,显示人的丑弱性,或许尹雪艳不会永远,而作
品存在的意义却是永远的。
参考文献:
[1]王焱.现代主义与传统文化的璧合[J].驻马店师专学报,1995,(1).
[2]袁良骏.论白先勇小说

的传统特色[J].
[3]明星咖啡馆.白先勇与〈游园惊梦〉[M].台湾:台湾皇冠出版社,1984.
[4]吴梅芳.论白先勇创作中女性形象的悲剧意义[J].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

相关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