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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电影《似是故人来》人物心理分析

文/子娴我叫霍勒斯.汤森,在山上用石块埋葬了狱友杰克.罗伯特.萨姆斯庇的尸体后,换上他的衣服,带上他的随身物品,就迫不及待的转身奔向新的旅途,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那么我要去哪里?藤山。那么我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和好公民。

杰克,这个来自藤山脾气很坏的家伙,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埃尔迈拉监狱里,自从那次萨斯堡战役战败之后,接下来的四年我们就没有分开过,因为我们都成了北佬的俘虏。上天真的是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因为我们长得很像,如果不是亲密的人是很难分辨得出来,我想我们可能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

我一直都很羡慕杰克,他告诉我他是藤山的地主,他有大片的土地,还有漂亮的妻子,年幼的儿子,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却不满足于此,他想要做英雄,于是在六年前的一天丢下一切加入了萨斯堡的军队,成为一名既要挨饿又要挨冻的军人,两年后战败又成了一名阶下囚,四年后终于迎来了出狱的日子。经过密西西比州杰克逊市的时候,在饭店里赌扑克牌因为作弊,被查尔斯.康克林看到并且肚子上挨了他一拳作为惩罚,我说过杰克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吞得下这口气呢,抓起了一杆枪不顾康克林的求饶,当场就打死了他,杰克后来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康克林的同伴捅了好几刀,当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断气。

杰克死了,我谋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我要回家!家在哪里?杰克的家就是我的家,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杰克,至于霍勒斯.汤森这个畜牲已经被埋在山上。

你们一定觉得很可笑是吧!我选择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但是他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在前方有房子、妻子和儿子,那里有着我的未来,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插上翅膀早一日飞过去。

我终于来到了藤山,这里的村民个个见到我就像见到大英雄凯旋而归一样,他们没想到杰克还能活着回来,那个只会欺压别人的杰克居然没有死在战场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这里的人我都是第一次见,但是他们的名字却不止一次听过,因为在过去的四年里,杰克总是重复一遍又一遍他在藤山的生活点滴,以至后来这里的每个人和每件事似乎都跟我有关,每次我都在想象他们的模样,今天终于见到他们了,我终于来到了这里:藤山,在这里我找到了归属感。尽量像杰克一样的对待所有人,这些人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幸好没有露出破绽,大家都认为我就是杰克。

村民们浩浩荡荡的带着我来到了杰克的家,一路走来有大片荒废的田地,管家伊莎一路向我讲述内战结束后这个镇的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远远的我就看到那栋有点破旧的粉红大房子,杰克的妻子劳娜是否会相信我就是杰克呢?

在大门口我与劳娜、杰克的儿子遥望彼此,身旁的村民正在等待我们久别相逢的激动时刻,我慢慢的走向他们,杰克说的没错他的妻子很漂亮,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令我心动。劳娜也带着儿子慢慢的走向我,在跟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低声叫儿子过来跟我问好,儿子不是很乐意,但还是不敢违抗母亲的意思,缩手缩脚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一脸迷茫的望着我,在过去的六年当中“父亲”只是一个代号,我温柔的伸出手:“你好,罗伯特。”他低头看着我的手,不知该如何反应。我愣了一秒就收起手整理他衣服上的纽扣,这个孩子从此就是我的儿子了。

我知道劳娜一直在看我,她的淡定和从容都让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她的庄重和优雅对我有莫大的吸引力,让我不由自主的牵起她的手,在她没有表示反感的情况下我轻轻的

拥她入怀,她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这个拥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因为这表示我可以做劳娜的丈夫,我就是杰克。不远处的村民们立即起哄,有点难为情的向他们挥挥手,这时杰克的狗杰斯洛突然对我狂吠了起来,就算喊它的名字,它还是一副凶残相,幸好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将杰克的手帕绑在手上,这是在出征之前劳娜送给他的,杰斯洛一闻到手帕上的味道就乖顺了下来,我也松了一口气,这只狗对我来说是一个弊端。非除不可!

晚上村民们为我举办了一个宴会,在宴会上我向众人讲述我的参军生涯,同时解释右手因为在狱中被看守踩过之后,就无法抓紧笔。为什么得这么说呢?以防以后在字迹上被人发现问题,所以我必须改成左手写字。儿子罗比问我在那里做什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他的父亲要离开温暖的家而去远方受罪。对于他这个父亲,他还是很难理解!

我知道劳娜还不是很相信我,但这不是问题,我知道怎样做可以让她开心,整个宴会上我都在跟她跳舞,期间见到了年轻的牧师奥林,下午的时候他就在杰克的田地里锄地,他看劳娜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这让我有点不舒服,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既然现在我回来了,那我就是劳娜的丈夫。

宴会结束后,我跟随劳娜上楼,来到劳娜的房门前,她突然转身似乎在提醒我:“你走之前是睡那边的。”她的手指向斜对面的房门,原来杰克跟劳娜已经分房睡了!我有点尴尬又有点遗憾,尴尬是露出了破绽,遗憾是不能够跟劳娜共枕同眠。劳娜完全不留恋的将房门在我眼前关上,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改变目前这种状况,杰克和劳娜之间没有感情,但不代表我跟劳娜没有感情。

换上睡衣后我悄悄的潜入劳娜的房间,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她脱掉一件又一件衣服,只剩下贴身睡衣的劳娜在转角处发现了我,对于我的出现,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质问,只是被吓到了,一段急促的呼吸,但还是非常镇定的望着我,好一个坚强的女人!面对六年未见的丈夫,面对一个已经没有爱的丈夫,特别是自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之后,在危机面前她依然迎面而对,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思考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确定她呼吸平息了下来,拿着剃须刀慢慢地对她说:“我说过,要是回得了家,我要把胡子剃光……能帮我吗?”劳娜对于我的这个理由表示接纳。她边帮我刮胡子边谈起过去的往事,谈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满脸胡子的杰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不知道为何像野兽的杰克还能够获得她的芳心呢?我想象着当初他们相遇的场景,就像是亲身经历一样,我猜她应该是喜欢野性的男人,她说她喜欢冒险和与众不同,我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顺着她的裙摆摸上她纤细的腰。

杰克这个混蛋,看来伤劳娜伤得不轻,当谈到他们之间的爱时,胡须刀停在了我的脖子上,似乎在警告我再不老实点就会对我不客气,他们之间的缝隙越大那就表示我的发展空间越大。有时我觉得劳娜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不是杰克,她也知道我在勾引她,但是似乎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剃完胡子,我送她回房,在门外我恋恋不舍,牵着她的手抚摸我那刚刚刮得一干二净的脸颊,希望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她始终微笑与默许,她就像我的女神,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之前我不会冒犯她。

第二天早上我骑上马跟站在窗户前的劳娜挥别后,就去四周查看杰克的土地到底有多宽广,他曾经告诉我他有几千亩地,但就是收成不好,导致很多地都荒废在那里,农场房破旧不堪,开门进去除了几只乱跑的鸡之外就是乱七八糟的稻草,这样的土地到底可以种什么呢?我一筹莫展。一直觊觎劳娜的奥林居然问我在地里干嘛?他难道忘了这是杰克的土地吗!我真的不知道这六年他都在这里干嘛?锄了六年的地却没什么收成,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土地是种不出棉花的吗?

如果说他真的爱劳娜的话,他就应该想办法让劳娜过得更好,而不是该死的六年了还在锄这块地!当然我是想让奥林能够识时务的自行远离,现在我回来了,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帮助。当然我也尊重劳娜的选择,如果劳娜选择的是奥林而不是我,那我自然也是会离开,

但是种种迹象都表示劳娜并不排斥我。我甚至大胆的猜测她是爱我的!

幸好我及时回来了,不然劳娜可能明年就会嫁给奥林,劳娜希望我可以对奥林友好一点,因为在过去的六年是他一直帮忙干农活,而且也一直在等待劳娜嫁给他,我怎么可能对情敌友好呢?在一番调侃中劳娜终于哈哈大笑,我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神气,她就像我的阳光,只给一点我就灿烂起来了。多么希望天天可以看到她笑的样子!

晚上我在劳娜房间的箱子里找到了杰克刚结婚时,劳娜亲手缝制的衬衫,并且穿到身上,杰克曾经多次的跟我谈起过这件衬衫,他很懊悔不该在当初嫌弃太小,导致劳娜后来再也不给他做衣服了,或许是这件衣服勾起了劳娜的回忆,她问我:“你知道我是怎么怀孕的吗?”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以为那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是她的下一句让我霎时掉入谷底,“你喝醉了。”

杰克喝醉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演下去了,彻底的无措,“自从那次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要过我。”说这句话的劳娜是那么的怨愤,我该怎么告诉她那不是我,“我跟那时候很不一样了,”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那样对待你的。

“那……那你还睡那个房间吗?”劳娜一脸的恳求。我当然不愿意再跟她分房睡,因为我喜欢她,而且我是一个好丈夫。只是有时劳娜让我有点捉摸不透,她有时像严厉的母亲,有时又像无助的小姑娘,听到我的那声“no”,顿时让她乐开了怀,主动的邀请我到她的床上,这真的是受宠若惊,昨晚拒我之千里,今晚却主动的投怀送抱。

我不知道接受劳娜是否正确,未参军的时候我曾经让一个姑娘怀了孩子,但是后来还是抛弃了她,不负责任的去参军,我跟杰克有什么区别呢!他抛妻弃子,而我始乱终弃,只是最后他客死异乡。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弥补曾经的错误,无论是杰克的错误还是我的错误,我都希望能够尽自己的所能去重写这一切。

劳娜的一声又一声的“杰克”让我重燃了希望,只要她肯认可我,我就是杰克,我就是她的丈夫,我就是一个父亲,我就是藤山人!

罗比,我的儿子,他长年待在妈妈的身边,让他既畏缩又不自信。我曾经当过教员,父亲这个角色在罗比的成长过程当中已经缺席了那么多年,在教育方面劳娜已经开始感觉到吃力,在过去的六年里面因为缺失了父亲一方的教育,劳娜就必须既当爹又当妈。

通常来说一个家庭有两个角色必须分好工,第一,家庭当中必须有一个扮演权威的人,而且这个扮演权威的人要一直扮演下去;第二,既然有扮演权威的人,就得有人去扮演一个给情感的角色,那么谁来扮演这个角色?劳娜同时扮演权威角色和情感角色,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得到的。现在我回来了,这个权威的角色自然是由我来负责,通过教罗比驾驶马车让他知道男人要比较勇敢,妈妈的话是要听,但是也要学会保护妈妈。

在鞋店里老板发现我的脚比杰克的脚样小了两个号,我知道这个解释不清楚,因为还有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那就是如何让全镇的人致富?在报纸上我看到了有人在大量的收购伯莱烟,既然有人要,那我们就能种。我很快就动员全镇的人民一起来干这件事,而且相信自己能够办成这件事,因为过去在莱松顿镇的时候就动员过全镇的人来捐建新校舍,筹集到1200元,往事不堪回首,这笔钱后来给我私吞了,那个镇的人应该恨透了我!这都是过去了,我不再是霍勒斯.汤森,现在我是杰克。

“给你们好处,把我地分给你们,每个人都有,给工具还给肥料,到时一半的收成归你们,我只要那一半来付我欠的抵押款,等付清抵押,我就把你们种的地平价卖给你们。”我知道这个主意很诱惑人,因为有很多人做牛做马干了一辈子都还是买不起一块地,特别是那些黑奴,他们甚至没有权力可以购买,这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我相信他们会抓住的。众人议论纷纷,对于要跟黑人一起共事让他们很难接受。

奥林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对劳娜依然不死心,挑衅地问我:“种子呢?烟草种子的价格按重量算比黄金贵的多,你没这钱,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做担保,你的房子、土地全

抵押了,你也没有工具,骡子也没有一头,买烟草种子的钱,你从哪里来?”他的操心真是多余,我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问题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如何赚钱?

“这问题挺好,我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我正要谈种子这件事……”种子这问题立即挑起了大家的担心,都将箭头指向我,认为我有责任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无能为力,这正是问题的所在,机遇就在眼前,却因为缺乏资源而选择放弃。

“种子会从天上掉下来吗?我们多少还留下点值钱的东西,留下这么点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可是如果能把各家留下的那点玩意凑在一块的话,那就很可观是个大数目,合起来我们一起来干也许能成功,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北佬经过的时候虽然将值钱的东西抢走了,但是我相信每个家庭多多少少还是收藏着一些值钱的东西,例如劳娜的红宝石胸针,我不是想打它的主意,只是希望大家一起来做这件事。如我所料这个提议一说出来,立即引来众人的反对,在我一口难辨的时候,一直默默倾听的劳娜缓步走向我,然后镇定的对大家说:“你们听我说,我有一枚值一千块的红宝石胸针,我们家祖传的,传了一百年,又不能吃,谁也吃不了它,谁要有比杰克更好的主意,我当然想把胸针留着,你们会以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我丈夫,那你们错了,我不仅仅是为了能够让杰克.萨姆斯庇口袋里有钱,我是为了大家,再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可能行得通,对不对?”

劳娜的这番话就像给大家打了预防针,她说服了所有人,也让我更加坚定要成功的决心,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回报劳娜的这份信任和支持。很快的村民们络绎不绝的将家里的宝贝都拿了过来,我一一登记并且跟每个人签订合约,杰克的爸爸用100美元买下的黑奴约瑟夫也要了10亩地,他似乎不是很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又再次确认:“你说以后可以买下来,真的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在听到我说“yes”的感动眼神,“你会回来的,是吗?先生。”我向他眨眨眼表示默认。

在征集完大家的东西之后,我必须尽快将它们拿到外面市场卖一个好价钱,然后才有钱买烟草种子,跟劳娜和罗比告别之后,我准备起程,登车之际,罗比突然叫住了我,递给我一条长腰带和一把看起来蛮锋利的匕首,“这是把好刀,”罗比依依不舍的递给我,似乎是酝酿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

“谢谢你,儿子,给你卖个好价钱。”我向他承诺,为他的忍疼割爱,还有为他的懂事。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亲眼看着劳娜如何在危难的时候维护我的尊严,又看着我时刻都在维护劳娜的地位:“要听妈妈的话。”父母以身作则为大家谋出路,让儿子也产生了参与其中的动力,他也想尽自己的所能出一份力。罗比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像大人一样的跟我握手:“再见,先生。”他对我的认可已毕露无遗,我对着不远处的劳娜眨了眨眼,告诉她儿子长大了。

千里迢迢赶到弗吉尼亚买到了烟草的种子,并且买了一只小黑狗给罗比当做赔偿,我知道上次罗比为杰洛斯的死亡伤心了很久,但是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它非死不可。买到种子之后就立即赶回来,在马棚里开心地抱着小黑狗的罗比告诉我:“妈妈见到你会高兴的。”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卧室,劳娜正在整理床褥,等她注意到我的时候,我轻轻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她看起来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给我整理衣服的手突然大力的揪住我的衣领,带气的问:“你到哪儿去了?”这时我才确定劳娜跟我一样的想念彼此,在这段日子里她承受了多少外界的压力呢?好在我终于带着种子回来了。

村民们都在等待我的归来,一拿到种子立即就撒到已经锄好的地里,经过一番的努力,种子终于生根发芽,我和约瑟夫尝试用骡子整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做到轻松驾驭。将幼苗移栽后本来应该长高反而枯萎了,有人说是之前种棉花将这地给种贫了,必须得施点肥料上去才行,我点点头,需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

烟草的种植形势一片大好,我和劳娜的感情也大幅度爬升,她每天跟着我一起下地干活,这么忙碌的生活却又总是一副很快活的样子,偶尔还跟我开开小玩笑,一反之前阴沉寡语的

样子,晚上我给罗比讲故事,她也会边打毛衣边旁听,对于我的弦外之音也心有灵犀的露出甜蜜的笑容。藤山的冬天晚上风很大,这整栋房子感觉都快散架了似的,我一定要成功,然后重新装修一次,给劳娜和罗比更加优渥的生活。

在亲热的时候,劳娜漫不经心地问我:“你肯定变了个人,是不是?”我说变好了,“好的有时候我都感到害怕,你从来不会希腊文。”劳娜突出其来的疑问让我毫无准备,我该怎么说好呢?我跟她讲霍勒斯.汤森,他是一个中学教师,他带着本旧的荷兰书常念给杰克和其他狱友听,后来将书给了我,他死之后就由我来念。

“他是怎么死的?”劳娜沉默了一伙儿问道。

“死了就是死了!”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因为我不想再想起自己的过去,我恨自己!劳娜觉察到我语气的变化,转身温柔地对我说:“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她的话像清泉一样浇熄了我心中的焦躁,是啊,我现在是杰克,不是霍勒斯.汤森。

伯莱烟终于开花了,在地里我仔细地教罗比如何将花和嫩枝都摘掉,这样才能长烟叶,转头却看到劳娜在不远处晕倒过去,这真是吓死我了,连忙送她到卧室,医生告诉我:劳娜怀孕了!我真的要当爸爸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劳娜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呢?

烟叶莫名的长满了天鹅虫,约瑟夫建议我最好去问奥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跟约瑟夫不欢而散之后在家门口遇到了三个流动工,他们也是我的狱友,想在这里找些活干,我很粗暴的赶走了他们,因为他们再待在这里我的身份就危险了。当我在房后的小溪里洗脸的时候,劳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些人是谁呀?”她看到了刚才的场景,我想搪塞过去,但是她却打破沙窝问到底,一副不搞明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我只能用发脾气来掩饰我的紧张。我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烟草上,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杀虫方法之前,只好是通过人力来抓虫,但是这虫真的太多了,抓了半桶的时候,奥林突然拿着一桶药水过来,主动地教我如何杀虫,并且帮我把装虫的桶拿去倒掉。不管他动机何在,我都感谢他的解救。

事后我才知道那三个流动工遇见了奥林,并且告诉了他我真实的身份,这事早晚是会被戳穿的,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劳娜到底当我是谁?这时劳娜刚好走过来,她没注意到我,“你当我是谁?”我的声音吓到了她。

“我想知道一点,不管你当我是谁,你爱我吗?”我醉醺醺的质问她。

“你喝醉了。”

“是的,是醉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那,你爱我吗?”

“你爱我你就不该这样,你还是走吧。”我不知道下午奥林跟劳娜说了什么,让她一反常态的拿枪逼我离开,她认为如果我是杰克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起了我对自己的承诺:“不,我不走。我回家了,再也不走了。”

“可你并不是我的丈夫。”

“如果我不是你的丈夫,上帝会罚我。”我将命运交给上帝,就算要惩罚也应该由上帝来裁决,而不是劳娜,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应该承受这份痛苦。无论将来的结果怎样,我都为自己负责任。

半夜听到有人点火的声音,走到窗户一看,在门口居然有一个正在被火烧的巨大十字架,我连忙提水桶出来,正打算泼水的时候,七、八个穿着白色被单的陌生人骑着马将我团团围住,他们自称是白茶花骑士,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样,说白了就是想来给我下马威,因为我将土地卖给了黑人。约瑟夫已经被他们打得血淋淋,其中一个白衣人居然认出我是在克拉克县的教员,这些人到底是谁呢?在争斗过程中,劳娜突然大喊一声跑了进来,我生怕她受伤,极力想保护她,终于将这些白衣人都给赶跑了。

仆人们和劳娜送约瑟夫去包扎和上药,我急忙跑向罗比的房间,刚才那激烈的场面他也

看到了,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时候,我必须向他解释刚才那些人的行为,我也必须让他知道面对威胁不用恐惧,我还要让他知道父亲会是那面屹立不倒的墙永远保护他和妈妈。

“我被吓死了,我以为他们是鬼,你也害怕吗?”罗比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的诉说他的情感。

“我本来也怕,后来我发现他们几个也是人,当然不是好人。”我也对罗比敞开我的情感,让他知道我是如何应对的。

“他们不会再来吗?”

“回来干什么?我们再也不怕了。”

“对,我们再也不怕他们了。”

“好,我把故事念完,刚才念到他们要打希腊人,对吗?很好。听好了,这部分最精彩。”顺利地转移了罗比的注意力,对于刚才的事件他觉得是我们打败了坏人,他的父亲是个英雄。劳娜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讲故事,她饱含柔情的抚摸我的头发,我转头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她依然没有停下来,像是如获珍宝般的怜惜。

第二天我搭建了一个仓库,烟草开始可以收成,到时就可以挂着晒干,奥林不请自来,“那狗是你杀的,是吗?可怜的杰斯洛,瞧,它知道你是外人,所以你只好杀了它。”说完他用火柴点着了一个大火把,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你这火把是昨晚上留下的?”立即我就知道了昨晚那个十字架是奥林点燃的,他想要恐吓我。

“你是谁?你这个混蛋!快说你谁,不然我烧了这个地方。”看来他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是她想要的人。”至少这一点我非常的肯定。

“不,你是骗子,骗子,你是贼,是小偷。”我的回答戳中了他的伤处,他开始激动起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披着羊皮的狼。”身为牧师却屡次的失德,我越来越看不起他,他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我呢?奥林恼羞成怒,趁他闪神的瞬间我打翻了他手上的火把,迅速熄灭火,瘸脚的奥林拿起铁锹欲置我于死地的样子,幸好有很多木栏挡住了他的攻击,在我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罗比的到来挽救了我一命,“先生,妈妈生了个娃娃。”

抱着我的女儿的时候,喜悦灌满了我的全身,我给她取了个名字:雷切尔,这是劳娜的母亲的名字,雷切尔是那么的精致与小巧,她就是我的天使,“那么她知道我是她的爸爸吗?”我傻傻的问劳娜,劳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是我杰克的女儿,她的到来就像烙印一样,更加深化了我就是杰克的身份。

将近一年的耕耘终于迎来了烟草的丰收,在仓库风干之后,将烟叶摘下来,老牧师试过之后说这烟的味道还不错,我估价这烟100磅可以卖8块,卖完之后除了家里重新装修还要给教堂盖个新尖顶,老牧师听到后乐呵呵地继续抽烟。在教堂里他给雷切尔进行了一个非常隆重的洗礼,在全村的人祝福下,雷切尔发出嘹亮的哭声。当我在接受众人的祝贺时,厄运突然降临,难道这就是上帝的惩罚吗?

两个骑着马的黑衣联邦执法官拿着公文像宣旨一样的通知我被逮捕了,理由是杰克杀害了查尔斯.康克林,这事我无力反驳,因为确实是杰克做的。我被拘禁在一个房间里面,劳娜争取到了跟我单独谈话的5分钟,她要我告诉她实话,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不会离开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告诉她:“不是我杀的。”人是杰克杀的,我是霍勒斯.汤森,我是他的狱友。得到我的回复之后,劳娜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要跟我一起上路,我被拷着上路,一路上村民们都来跟我送别,他们不相信我会是杀人犯,我向他们承诺会尽快回来,然后把烟卖个好价钱。

在法庭上起诉方找到了康克林的同伙、路过的人、饭店的老板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这些都是事实,对于明天的答辩毫无头绪,我被迫与家人分开,在离开法院的时候我回望劳娜,希望她不要太担心。晚上劳娜来监狱探望,她一直力劝我澄清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我就可以获救了,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吊死。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选择做杰克。劳娜的反应很微妙,当她听到我说我是杰克的时候,发自真心的笑了一下,瞬间又气冲冲的起身离开,临出门之际还痛骂我:“你这个死脑筋,我决不能让你这样!”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第二天法院上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第二天法院上我的辩护律师韦伯跟劳娜给我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答辩,彻底洗脱了我的罪名,证明我不是杰克,而是霍勒斯.汤森,劳娜早就知道我不是杰克,但是她和藤山人民一样都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因为真正的杰克不会对妻子那么体贴,对黑奴不会那么宽容,对村民不会那么温和,对儿子更加不会那么循循善导。一直坐在听众席上的罗比凑到我的耳边,“爸爸,妈妈为什么这样说?叫她别说了,好吗?”我温柔的点点头。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克拉克县的马修福尔森,他出庭作证我就是霍勒斯.汤森,是一个教员,曾经教过他的孩子一年,卷走了全村捐建新校舍的1200元,逃到南方弄大了姑娘的肚子又甩了,参军因为开小差给北佬抓了起来,也就是说霍勒斯.汤森是个骗子、小偷和叛徒。

韦伯尽职的证明了检察院抓错了人,在向法官建议终止这次审讯时,我不得不发言了,因为我不能以霍勒斯.汤森的身份从这里走出去。

“法官大人,如果辞退律师,我能发言吗?”我不得不行动起来了,只有在辞退律师的情况下我才能够为自己辩论,法官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正打算结束这次审讯。

“法官大人,韦伯先生想证明我不是我,如果他成功了,我究竟能赢得什么呢?”我诚恳的询问法官。

“能赢得一条命。”法官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没有名字,也就没有我的生命了。”失去霍勒斯.汤森这个名字,我就会失去生命,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宁愿失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冷静过,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我的发言,他们很迷惑,不知道到底谁是谁非,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我就是杰克,包括我的儿子罗比。我揭穿了马修福尔森的阴谋,曝光了他曾经半夜骑在一匹马上,全身罩着被单,跟一伙白茶花骑士在我家门前烧过十字架,还把一个黑人打得半死,就为了这个黑人想有块自己的土地,其中的头目还拿着枪对着我的头,说他们代表田纳西州真正的法律。正因为完全藐视这个法庭的权威性,所以才敢来这里编造谎言骗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想阻止杰克.萨姆斯庇把他的土地卖给黑人,不让黑人有产业跟他平起平坐。被我击中要点的马修福尔森立即就暴露了他的真面目,完全不顾场合的破口大骂,在法院上反驳法官,权当自己才是这里的老大,立即被法官以藐视法庭罪监禁60天,并且让陪审团无视福尔森所做的证词。

从刚才看到站在最后排的奥林,我就猜到了这都是他搞的鬼,只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劳娜参与进来的。赶走了马修福尔森之后,法官问我是谁?我坚持是杰克。

“你怎么证明你是呢?”

我对着听众席上的藤山人民说:“谁愿意证明我就是杰克.萨姆斯庇?”除了劳娜,所有人都站起来证明,没想到这样子还是不能够动摇劳娜的意志。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场面,我和劳娜对证公堂,她在以她的方式来爱我,而我必须让她懂得怎样的方式才是我想要的。

“你说,劳娜,我真不是你的丈夫?”我想问的是在劳娜心中是否当我是她的丈夫?

“不错,你不是。”可惜,她并没有意会到。

“可你却让大家都相信我是的?”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们一样,希望你是我丈夫。”

“为什么?劳娜。”

“因为我太累了,因为我孤独,因为我希望我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我强调了一下。

“不,我希望我的儿子能有个父亲。”

“啊,懂了,那么我刚回到家里,你就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了?”难怪怀孕的时候也不告诉我,劳娜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呢?

“是的。”

“我待你不好?”

“不,所以你才露馅,杰克.萨姆斯庇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体贴话。”

法官给了我一个友好的提醒,我跟劳娜的对答是在跟我自己作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拿起那张跟约瑟夫签的合约,提醒她如果我不是杰克的话,那么这些契约都将成为废纸,他们都将会成为穷光蛋;还提醒她如果我不是杰克的话,那么罗比和雷切尔将成为私生子;最后提醒她如果我不是杰克的话,她能够跟私生子和小偷情夫安然的回家吗?她如何面对乡亲父老,如何告诉他们她欺骗了他们?

别人不了解劳娜,我了解她!她非常的坚强,她也敢冒险,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亲情算什么,面子算什么,尊严算什么,甚至婚姻她都可以不要,只要能保住爱人的生命。可是,这些都是我想要的,我曾经毁了一切,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做人,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家伙。自从来到了藤山,我就决定重新做人,做一个有尊严的人,做一个好爱人,做一个好父亲,做一个好公民。劳娜的固执让我不得不下最后一步棋,揭穿她和奥林的交易,纵然我万分不愿意在孩子的面前谈这些,“我答应他一切都会像你来之前一样,”这就是劳娜跟奥林的交易,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让我惊愕了一下。

“一切就像之前一样,你还会嫁给他,虽然你不爱他,而我是堆狗屎,名叫霍勒斯.汤森,还可能蹲几年大牢。”这就是我的归宿吗?

“至少不会给吊死。”劳娜语重心长的提醒。

“可我不干,我宁愿给吊死。”是的,我不干,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

“你对我没有感情。”我指责她。

“我有,我当然有。”

“那你干嘛要这样?”如果你真的爱就给我想要的。

“因为你不是杰克.萨姆斯庇。”劳娜依然顽固不灵,她完全没考虑到大局。

“你有什么证据?”我的证据就是劳娜的认可。

“女人了解她的丈夫。”这太绝对化了。

“不够充分,不算证据。”劳娜糊涂我不能糊涂。

“我不需要证据。”

“这儿谁也不信你。”

“我不管,我是根据感觉。”

“感觉有那么重要吗?”我真的不理解女人的思维。

“是的。”

“天哪,你是花岗岩脑袋,劳娜!”我开始有点生气了。

“你是个顽固的白痴,你不是杰克.萨姆斯庇。可为什么死要抓着你是?”劳娜也发起火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因为……”

“你怎么知道?”

“因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像爱你那样爱过他。”我没想到劳娜把爱看得如此的重要,在我的咄咄逼人之下,她终于说出了真心话,这让我很感动。

“告诉我,劳娜,在你心里,我是你丈夫吗?”

“是的,你是的。”

“谢谢。”我申辩成功了,法官问我还有其他证人吗,我说没有,法官问我还有什么要说吗,我也说没有,我的身份被证实,但同时也表示我的杀人罪被确认了。

伯莱烟在市场得到了一个高价:12分,足足比我估价的8分高出了4分,我们的烟叶卖了一万多元,在监狱里我高兴得跳起来,当场就跟劳娜相拥跳起舞来,我们终于成功了!事业上的成功让我松了口气,现在就是罗比让我比较担心,他会受到什么影响呢?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将要被吊死,以他现在的年龄理解不了,我让劳娜把所有的罪行都归到霍勒斯.汤森的身上,并且嘱咐她一定要告诉罗比:“杰克没有杀人。”劳娜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我,她仍旧希望我以霍勒斯.汤森的名义去向法官求情,她想要我活下来,因为她认为真爱就应该一起白头到老,而不是短暂的拥有,她想要的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行为上的表现:活下来。

我也想跟她白头偕老,我也想跟她一起回家,但是她就是不懂如果我是霍勒斯.汤森就没有家,只有我是杰克才有家,我要的不仅仅是劳娜的爱,我更在乎的是我的人格,除了对自己负责,还要对劳娜负责,对整个家庭负责,对藤山的人民负责,更是对孩子们负责。

我想要的是以杰克的名义回家,死亡对我来说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要面对自己,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选择了另一个身份来逃避自己,劳娜不懂我已经受够了自己这种糜烂的状态,杰克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因为它是我所有的精神寄托,是我重生的展览品。

“我还能对你说些什么呢?”劳娜感慨的蹲在我面前。我告诉她,因为有她,才成就了现在的我;因为是她,让我每个夜晚都感恩上帝的厚待;因为遇见了她,让我的存在成为了奇迹。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说是劳娜选择了我的命运。

“能做你丈夫,是我这辈子最最幸福的事情。”这是我最后对劳娜的告白,也是对自己的认可,这是我有生以来做得最圆满的一件事情。即将赴刑场的时候,我既紧张又期待地请求劳娜:“如果你那时能够在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昭告天下我就是杰克,因为她是萨慕斯庇太太。在警务人员押解我上刑场之前,我手忙脚乱的掏出一个生锈的戒指塞给劳娜,这是现在我唯一可以给她东西。

站在高高的刑场上,牧师给我做最后的祈祷,我四处寻找劳娜的身影,却都是一张张模糊陌生的面孔,我像失散家园的儿童,霎时六神无主,警务人员开始绑住我的脚,但是我还是找不到劳娜,我越来越紧张,控制不住的对天大喊了一声:“劳娜!”

“杰克,我在这里。”人群中央响起了劳娜的喊叫声,我定睛一看她正温柔的望着我,她终于懂得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她终于成全了我的心愿,我可以安心的赴死了。

头上被套上白色袋子,我回顾了自己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漫长的岁月中犯下无数的罪过,但是在这短暂的一年当中我救赎了自己的灵魂,但愿在我的墓碑上刻着:心爱的丈夫、可敬的父亲和藤山公民:约翰.罗伯特.萨姆斯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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