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类动词后的“下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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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类动词后的“下去”“下来”

作者：袁嘉

来源：《现代语文(语言研究)》2010年第08期

摘要:“吃”类动词不能与“下来”组合的说法缺乏条件的限定。事实上“下来”能用在“吃”类动词后表示行为的结束,而“下去”在“吃”类动词后表示行为继续进行,两者正好在“结束?继续”的语义对立对称模式中形成对称分布。

关键词:“吃”类动词下去下来对称分布

有学者认为“吃”类内向动词可与“下去”组合,不能与“下来”组合,例如可以说“吃下去”“喝下去”“吞下去”等,不说“吃下来”“喝下来”“吞下来”等。我们的考察证明了这种说法缺乏条件的限定,因为如果单从形式上看,“吃”类动词是可与“下来”组合的。通过检查北京大学语言学研究中

心语料库,“吃下来”有18条结果,其中表述进食的有13例。其中“一顿饭吃下来……”有6例,除去重复的还有4例:一顿饭吃下来也不过十几分钟。/一顿饭吃下来,算一算账,也就是十来块银元。/一顿饭吃下来,七八个同学得到了一致的认识:这种丈夫真是要不得! /一顿饭吃下来,总要换两双或三双筷子,因为我的兴趣完全没在食物上。“一顿吃下来……”有1例:一顿吃下来,嘻嘻哈哈也不曾说什么正经话。“这顿饭吃下来……”有1例:这顿饭吃下来,起码三个钟头。“某物吃下来……”有2例:不想两个月吃下来,到医院一查,果然大见起色。/50天鸡蛋吃下来,李伯刚见到鸡蛋就恶心。有“吃下来的某物……”除去重复的1例还有2例:接连嚼了四颗,依然食而不知其味,倒是吃下来的核,圆形,深棕色,光滑滑的如一粒粒南京雨花石。/老爷吃下来的蟹壳,真是蟹壳。

从语义上看,上述语句中“吃”后的“下来”不表示食物的位移,而是表示行为的结束(最后两例兼表结束和脱离两种语义)。所以,以上“下来”的语法意义正好与表示行为仍然持续进行(吕叔湘,1981:500)的“V下去”中的“下去”形成对立。检索同上语料库,“吃下去”的例句有: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无可再吃!/ 想把“小灶”一直吃下去。/ “计划饭”不能再吃下去了。/ 这样的老本还能再吃下去吗?/ 一天咬七个黑豆,一直吃下去,吃到四十,添一岁加一颗。/ 如果我们没来,可能你们也会继续再吃下去吧。/ 啖甘蔗的越吃到根便越甜,我们却越吃下去越不是味儿了。这些例句中“下去”都表示“吃”的行为继续进行。

比较上述两组例句的“吃下来”与“吃下去”,可见在行为过程的语义子系统中,“下来”表示吃

的行为结束,“下去”表示吃的行为继续进行,正好在“结束?继续”的语义对立对称模式中形成对称分布。这个语义子系统与内向移动行为(这药吃下去头就不疼了/酒喝下去胃里就发烧/把药丸吞下去)虽然在语法组合形式上一样,但两者在语义上却是两个不同的语法意义子系统。“下去”“下来”在内向移动行为语义子系统呈不对称分布,但在行为过程的语义子系统却呈对称分布。同一形式的语言单位在不同的子系统有着不同的对称不对称分布特点,这是不对称的相对性、条件

性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