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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卖十斤粮票

偷卖十斤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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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潇子OO153********在那年代,父母工资只能维持家庭吃、穿等简单日常开销。什么都定量供应,每家都有一个购粮证,还有形形色色的票粮票油票副食品票。粮食,成人每月四十多斤,小孩二三十斤;油,每人每月半斤;再凭副食品票偶尔买点猪肉,全国人民都喜欢买肥肉每餐很少肉类荤菜,炒青菜也没多少油水;只有大年三十年饭,才是我们放开肚子大吃的时刻,鱼肉鸡鸭满桌,还有花生蚕豆芝麻糕酥糖油炸的翻饺,吃的肚儿圆,不住打饱嗝;但初一起床后,我们又会不住打馊嗝了,积食。祖国的花朵大都营养不良,面有菜色。我们衣衫破旧,几乎每件衣裤都有大小不一的补丁,如果做弟弟妹妹的,则难以穿上新衣,年年都接穿哥哥姐姐的旧衣。家庭状况好一点的,可以每天给孩子一角钱过早,给三分或五分钱买冰棒吃。但老师常教育我们:“我们过着幸福生活,比旧社会强一百倍一万倍!旧社会劳动人民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挨打受骂,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经常请校外苦大仇深的老伯伯来校做忆苦思甜报告,教育我们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要牢牢记住: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革命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还要知道: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没有解放,他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国家中。元子老爹也被请来做忆苦思甜报告。他的黄陂话很笑人,其中一句经典:“旧社会,我跟牛睡!新社会,我跟老婆睡!”把孩子们逗的前仰后俯,老师也抿嘴不已。他最感人的受苦事:他小时候到城里卖野菜,一次,一个有钱的太太说他的煮熟的马齿苋好,买了一些,还让他明天再来。第二天,他兴冲冲来到阔太太家门口,谁知阔太太甩了他一耳光,骂他昨天卖馊了的菜给她;他哭着回家。元子老爹恨恨说:“解放前的剥削阶级不懂马齿苋本身是有点酸味,就以为是馊的,就污蔑我,欺负我!”张老爹老泪纵横。这时候应该喊口号了,刘琵带领我们振臂疾呼“打倒资产阶级阔太太!”等等....我跳起,喊了声:“打倒马齿苋!”会后,班主任徐玉兰让我写了好长时间检讨,说是为剥削阶级讲话,故意捣乱。我说马齿苋害苦了劳动人民。都不行。第二天吃忆苦饭。张老爹亲自掌厨,做马齿苋我们吃。徐玉兰先交代:“张伯伯怕你们伢小,吃坏了身体,在里面放了油。旧社会的马齿苋比这个还难吃!”煤矿设计院的同学大都是北方子弟,且生活条件好,难咽下一碗煮熟的马齿苋。刘琵等班干部咬牙切齿的吞下,再若无其事似的。王琪琪吃了一口,抬头看看四周,哭了起来;她是有名的娇宝宝。我们几个男生却狼吞虎咽,还添了一碗。这比家里的菜好吃多了,又有油,味道不错,何况光吃菜,不吃饭,多好!在家吃饭,多夹菜,是会挨筷子敲的。吃的最多的却是一个女生,宋小美。宋小美,太瘦了,像木头棍棍做的,一双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脸。她姊妹七个,都正是吃的年龄;家穷,妈妈卖血,却很胖,我和元子约小美玩,她妈妈总是对我们笑眯眯的。有一次下午不上学,宋小美翻过她家后院钻进无人的邻居家,把厨房的现饭用猪油炒了一大碗油盐饭吃起来;不料,邻居有事回家,她躲进卧室大床里。邻居进来,听得床下咂巴,咂巴的声音,探头一看:小美正趴在地上埋头扒拉着.....小美抬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着实把邻居吓一跳。那天下午不上课,我和小美在晒湖旁的柏树林里等元子。我坐在林外菜地里摘下一根枯黄的丝瓜藤,用嘴叼上,掏出火柴点上,吸一口吐出来,味道辣得舌尖尖尖疼;但我忍住,又想将烟吞下再从鼻孔喷出来,像大人那样做派。一股辣味直冲鼻孔。一下喷嚏连天,鼻涕唾沫四溅。我问小美,我抽烟样子散不散?她直点头说,蛮散。枯丝瓜藤当香烟抽,是那年代儿童模仿成人恶习的一种乐趣。我们三人经常将一根丝瓜藤轮流抽,学着吐烟圈玩。每次小美总要接过去抽,我不让;因为有一次小美抽了一口后,元子要接过抽,我抢来叼在嘴里。元子嘻嘻笑:“你是不是要和小美间接接吻?”我和小美大骂他,他交代是他大哥告诉他这个秘密的。从此,我们都不和小美抽同一根香烟了。我告诉她,如果我将来上班第一次发工资,就买二包游泳的烟,一天抽完,把烟瘾过足。不再抽丝瓜藤假烟了。她说,那是。我第一次发工资,就先炒一碗鸡蛋饭,打二个鸡蛋,多放点油;炒出的饭又黄又白又香,油亮亮的,真好吃!我们同时都咽了口水。看着柏树林上空的游云,看看林外的灰色的村庄....我们想

着成人光景,应该是舒服幸福的,哪会像现在,总在吃酱油泡饭?林间光线一暗,元子钻进来了。小美叫道:“元子二哥,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快拿出来!”可元子短衣短裤,手里空空,小美立即撅嘴了。元子向小美瞪着大眼,说:“你总是吃我们的,从没有贡献一点出来,还好意思?个板妈养的。”小美分辨说:“我们三兄弟,我是老幺撒,再说我总是帮你们站岗放哨,还是有功劳的吧,如果你们嫌我,我就回去了。”我说:“算了,莫嚼蛆了。今天冒搞到吃的,就抽烟,抽丝瓜藤吧。”元子眯着眼嘿嘿一笑,低声说,老子今天搞到好东西了。他将短裤的腰带翻过来,从绳口里慢慢掏出一个小纸卷,右手两指捏着,左手两指去轻轻展开------啊,10斤粮票!那年代粮票是很值钱的,农村人经常拿些鸡蛋之类农副产品到城里,偷偷找城里人换粮票;因为农村人虽然是种粮食的,但由于交公粮多,自存粮少,孩子多,自然不够吃。而且,城里人也有将多余的粮票拿出来私下换钱。按照当时交换价格,一斤粮票能换人民币一元五角。元子不知是从家里还是从哪儿偷来的10斤粮票,一元五角呢!可是一口人的四五天的生活费呀!我们商量到哪儿去卖掉这10斤粮票,小美提议去大东门,那儿热闹,好卖出去。我说,不行。那儿人多,容易出事;我们三个小屁孩,跑到人群中,钻进人家胳肢窝里吆喝着“买粮票哟!”正好,一下自己被夹着、拎着到派出所了。人群中暗藏着多少民兵小分队?即使不抓你,光天化日下,大人们谁敢买几个小孩子的粮票?就是敢买,谁又好意思买?元子怪小美出馊主意,抱怨不已。小美的目光像一条绷紧的绳索,盯着元子手里的粮票,瘦骨嶙峋的身子像猴子,在我和元子之间蹦来跳去。她的嘴里不断蹦出地名,但都被我们否定了。终于,我们选定了丁字桥小路。这条路,从大街上下来,穿过很长一段院墙,和厂房,是一条湖堤;通往省公安厅和徐家湾,湖堤边是四通八达的湖梗。这路,安静又安全,经常有人通过,却不是很热闹。小美爬上高高的院墙,骑在上面。她一方面眺望什么人走近了,一方面随时准备向墙内跳下逃跑,墙内是煤矿设计院,她很熟悉路径。我和元子站在对面湖边的小道口等买家,这里也是便于逃跑的好地方。“来了一个老头,快准备啊!”小美舞动手臂欢乐的嚷嚷。走近了,我们迎上去,我手里捏着粮票,露出一半。“您要不要买粮票?”老家伙见我们突然窜出,吓一大跳,差点歪倒。定过神来,大骂起来,作势要抓我们。元子挥出藏在背后的两只手,手上抓着半砖,张牙舞爪起来。老头骂骂咧咧的颤巍巍的走了。一中年妇女来了,问了之后,她很亲切的说,伢嘞,莫学坏,快回去!一扭一扭的走了。有一中年妇女,她说,你们这两个坏蛋,这个月,你屋里大人要饿肚子了。一扭一扭的走了。阳光下,我们像无精打采的柳树,垂头丧气。小美还在上面叽叽喳喳,像安静不了的小麻雀。“来了一个太婆,快迎接,谈生意,伙计们!”小美又欢乐起来。老太婆走近,满面皱纹,愁眉苦脸。我照例问了,并拿出粮票。老太婆目光陡然亮了,死死盯住粮票。皱纹在抖动了。“多少钱卖?”我装着老贩子口气说:“按行价撒---一斤,一角五;十斤,十块五。”“太贵了。一块。”又愁眉苦脸了。“这哪里贵撒?都是一块五,”我坚持。老太婆坚决:“一块!不然买了。”我还想坚持:“一块五。”见她作势要走,忙补充:“一块四吧。”“一块一。”“一块三。”“一块一。”“一块二!不买拉倒!”我气急败坏了。老太婆又愁眉苦脸:“好好,算了,就一块二。”哆哆嗦嗦的掏出一卷纸钞,数了又数,相互交换。三人坐在红升餐馆大堂的八仙桌旁。三人分赃,一人一大碗馄饨,5分钱一碗,共1角5分;一袋散装饼干,2角3,小美会分多些饼干;因为我和元子荷包里各揣着一包“圆球牌香烟”花去2角2分。余下的钱,一人分2角,皆大欢喜。八仙桌黑里透红,桌面上渗着细细的油珠。我们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异常兴奋。那年代,到餐馆吃馄饨,简直是一种奢侈,何况,那时的馄饨是精面做皮精肉做馅,高汤配料,确实是美味。小美:“我从来没有吃的这么痛快,这么舒服!”她的脸红彤彤的,滋润光亮而有血色。我从来没见过她好看.....元子:“刚才,我的心脏一直在快跳,慌的不得了,生怕来人了抓住我们。”我问:“这10斤粮票,到底是那人来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元子:“不告诉!我们有福同享就是了,其它不管了。”至今,元子也没有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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