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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大学英语 中文翻译8-10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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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大学英语中文翻译8-10课

第八课仅仅不错而已杰里米·伯恩斯坦

1.早在1981年.我收到过一份请柬,邀请我在宾西法尼亚州特拉华河沿岸过新泽西不远的某地召开的一次作家年会上做讲座。我记不起确切的地点了,查看地图后我认为大概是在新望市。我最开始的想法是拒绝。理由很多。首先我住在纽约,担任全职教学任务.周末对我来说很珍贵。一想到为做个讲座周六天没亮就起床,驾着租来的车穿过整个新泽西州,实在不情愿。我记得给的讲课费几乎不够行程所需的花费。另外,让我讲的题目实际上已经不再是我的兴趣所在了。我边写作边搞物理学研究,经常有人让我讲讲两者之间的联系。人们一开始提问的时候,我觉得是值得讲一讲。可是过了20年,我觉得惟一想要说的就是搞物理学和搞写作都极其困难,尤其是在你想两全其美的情况下。

2.大会的主题好像集中在诗歌上,于是我想起罗伯特·奥本海默过去自我介绍时的一件事。由于奥本海默将在以下的故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我讲得详细点。1925年奥本海默从哈佛毕业后,获得研究员的资格到欧洲学习。在英国他的神经出了点儿毛病,度过了一段不愉快的时光之后,他去德国攻读博士学位。在哥廷根.他师从著名的德国理论物理学家马克思·伯恩,并于1927年他23岁时获得了学位。伯恩去世后对奥本海默的回忆录l975年出版,书中没有赞扬之词。他写道,奥本海默“是伟大的天才,我从一件令人尴尬并惹麻烦的事上意识到他多么与众不同。在上我的量子力学讨论课时,他经常打断别人的演讲,不管这个人是谁,连我在内,然后跨上讲台,拿起粉笔,说道:‘用下面的方法这道题可以做得更好。”’实际上,研讨课上他的同学烦得要求伯恩制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3.量子力学在此前一年由欧文·施罗丁格、沃纳·海森伯格和保罗·迪拉克创造。第二年,迪拉克到哥廷根做客,碰巧住在一位名叫加里奥的物理学家的大房子里,奥本海默也住在那里。迪拉克当时25岁。两个年轻人成了朋友----此前还没有人能和迪拉克建立友谊。迪拉克虽然年轻,可当时已经是了不起的物理学家了,我想他本人知道这一点。也许他对此并不在意。然而,他从前是个谜,现在也是个谜。他很少说话,可是一但开口,他的话往往极为精确,而且常常有压倒一切的威力。这在当时一定对奥本海默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还在奥本海默打断伯恩的讲座,声称他可以运用量子理论计算得更精确的时候,只比他年长两岁的迪拉克已经发掘了这个课题。无论当时情形如何,那时两个人经常一块散步。在据说是奥本海默自己讲的那个故事说法中,事情是这样叙述的:那天傍晚他们正在环城墙上散步,讨论起奥本海默的诗歌来。可以想像,这种“讨论”更像奥本海默的独白。迪拉克突然打断奥本海默的话,问道:“你怎么能够又写诗又搞物理学?物理学让人们明白从前不知的道理,可是诗歌……”奥本海默意在让人们想像后半句话的内容。尽管听听人们对此如何应答会很有意思,可是这样的段子在以诗歌为主题的年会上讲恐怕不合时宜。

11.虽然有了以上那些冠冕堂皇的不去的理由,可是有两条最终还是让我启程了。第一条是我刚刚同一位极其热衷于写作的年轻女士坠人情网。为了写作她甚至放弃了在一家广告公司收入颇丰的职位,仅靠积蓄生活,在一年的时间里全身心地投入写作。这么做的确勇气可嘉,可是像许多尝试过的人一样,她感觉目前举步维艰,毫无进展。事实上,她已经有了挫折感。为了给她打气,我建议参加这个会,以便有机会结识一些同类人。这个先不说,我还读到会议议程上的另一位导师将由斯带芬·斯彭德担当。这个最终决定的原因我会在这里解释。首先我得说我其实并不欣赏斯彭德的诗。对我来说,他是那种人们对他们作品的评价比这些人的作品本身来的更有意思的那类人。不过我很有兴致地拜读过斯彭德的自传《世界包容的世界》,尤其是其中谈到了一位我最欣赏的诗人,即W·H·奥登。奥登有迪拉克的清晰敏捷,对语言驾驭纯熟,能从严肃呆板中找出幽默。“至少我的大作将妙趣横生.犹如英国主教涉足量子理论”---这样的诗句我简直爱不释手。斯彭德对奥登的情结让我着迷。奥登对于斯彭德来说一定跟迪拉克对于奥本海默一样,永远提醒人们“伟大”与“仅仅不错”之间有怎样的区别。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与奥本海默一样,斯彭德也有些“漂移不定”。某种程度上是犹太教信徒,某种程度上搞点同性恋,某种程度上又是英国当权派中的重要角色,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时间用来写诗。而奥登和迪拉克则不然,他们举止极其怪异,很自然就把自己与他

人隔离开来。他们像激光一样目标集中。在1981年那个当时我所不知的是----这是我直到1986年斯彭德的日志发表以后才知晓的----斯彭德曾于1956年11月短期造访普林斯顿的高级研究院,早我一年,比迪拉克多次访问中的一次早两年。

5.斯彭德在日志中对他本人的那次造访的记载所提到的事和没有提到的事都同样引起我的兴趣。一开始他就说道“奥本海默的房子非常漂亮.房子内部几乎全部漆成白色。”这就是高级研究院主任的房子。斯彭德没有注意到的是,正是由于奥本海默与西方渊源至深,他的庭院里还怪怪地有一匹马。斯彭德接着写道:“奥本海默有几幅漂亮的画。我们刚一到,他就说,‘大家该欣赏欣赏梵高啦。’到了他的起居室,我们看到的是一幅梵高的作品,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完全笼罩在阴影里的田地上空。”那次我也是驾着棚顶露个大洞的折篷汽车,从洛斯阿拉莫斯匆匆赶来见面,一路风尘。与奥本海默会面终了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和他妻子的有些画儿,也许我愿意什么时候欣赏欣赏。我那时不知他指的什么画儿,几个月以后我应邀参加奥本海默在家举办的晚会,才知道他说的是梵高的画儿。几年以后,我了解到那时他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几幅收藏品,他本人再也没有增添过。

6.斯彭德在日志中描写了奥本海默的长相:“罗伯特·奥本海默是我见过的长相最奇特的人。他的头跟一个聪明的小孩的头差不多,脖子长长的,让人想到埃及人特意拉长了脖子的脑壳。他的脑壳让人觉得像鸡蛋壳似的不堪一击,由一根细细的脖颈支撑着。他的表情看上去容光焕发,同时又让人觉得清苦淡漠。”对这个描写我很认同,但是遗漏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奥本海默看上去像一个进行过大量户外活动的人,皮肤黝黑,而事实也是如此。斯彭德也没有提到奥本海默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提防的冷冷的光,这样的目光也可以在暹罗猫身上找到。更重要的是,奥本海默在斯彭德的日志中是一个游离于他人的人物,与斯彭德本人的生活圈格格不入。

7.日志中也没有提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三年前奥本海默由于对国家忠诚问题被审查,最终他的参加秘密工作许可被吊销。对他的指控之一是他的妻子凯瑟琳·普宁·奥本海默,也就是约瑟夫·戴勒特的前妻。约瑟夫·戴勒特是共产党员,参与西班牙共和军在1937年时战死。同一年,斯彭德也是英国共产党员,也曾到过西班牙。不知奥本海默是否了解此事。他总是了解很多对他感兴趣的人的事情。“基蒂”·奥本海默知道此事吗?斯彭德来访时,她恰好在楼上养“病”,这与此事是否相关?斯彭德在日志里没有提起。他当时怎么想的?他们两人其实有许多话题可谈,却没有谈。谈的是入侵苏伊士运河的事。

8.我在研究院的第二年,迪拉克曾经来访。我们大家都知道他要来,却谁也没有遇见他,只是有人说在远处看见他的身影。当年迪拉克50多岁,在物理学界的地位有些奇怪。他与爱因斯坦的不同之处是,他跟上了许多研究项目的发展,还时不时地评论一番。但是与爱因斯坦一样,他没有建立学派,没有追随者,也没有培养出几个学生。也基本是没有合作者。有一次被问及此事时,他回答说:“物理学中真正有价值的主张只能为个人享有。”这个说法好像也挺适用于诗歌。他曾是剑桥大学卢卡斯教授,此前牛顿曾经拥有这个位子,在教授量子理论课程时,他实际上是用他一贯精确而掐头去尾的方式念着他本人的著作。当有人对此提出疑问时.他回答说他对该课程斟酌至深,没有更好的方式讲给学生听。

9.研究院召开了一个为期一周的研讨会,奥本海默主持,还是不断地打断讲话者的发言。那是初秋的一天,研讨会正在进行,在那个小会议室里当时大约有40多位与会人员。这时门开了,迪拉克突然到来。我此前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的照片倒是常常看到。他本人比照片好多了。他身着大致是蓝色的西装----西裤、衬衫、领带,我还记得他还穿着毛衣。但是给人以不可磨灭的印象的是,他当时穿着一双齐大腿、沾满泥土的胶皮靴。后来得知他花了很多时间手持板斧在离研究院不远的林子里朝特棱顿大致的方向开辟一条小径。几年以后,我开始给《纽约人》撰稿,想让迪拉克提供他个人的传略,他建议我们的几次会面可以一边清理那条小径一边谈。显然他仍在进行着这项工作。

10.现在25年过去了。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我开着车和我的女伴穿越新泽西州。我们大约在早晨五点钟离开纽约,这样能赶上安排在上午的讲座。我胡乱拼凑了一xie关于物理

学与写作的东西。两个人谁也没正经吃早饭。行至林肯第一隧道时,我想起我的同事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讲的关于迪拉克的一件轶事。李政道当时开车送迪拉克从纽约到普林斯顿,穿过这座隧道。出隧道有一会儿了,迪拉克打破沉默说道:平均算起来,如果把收费价增加一倍并且把收费站都建在一端,收上来的钱会一样多。几年以后,口岸管理部门好像做了同样的分析,把收费站减少了一半。车驶过了通往普林斯顿的岔道,很想再去看一看。可是那时奥本海默已经去世,迪拉克和妻子住在佛罗里达。他的妻子是同是物理学家的尤金·威格纳的妹妹。迪拉克经常把妻子以威格纳的妹妹的身份介绍给人们,比方他会说:“请让我来介绍维格纳的妹妹。”迪拉克于1984年在佛罗里达去世。

11.我们在预定时间前几分钟到达会议中心。讲课厅里没有人,或者几乎没有人。但是在屋子的中央坐着斯彭德。我见过他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克里斯托弗·伊舍伍德曾描绘斯彭德的眼睛里有“蓝钟花的猛烈的颜色”。斯彭德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带条纹的英国衬衫---特恩布尔一阿瑟品牌? ----一穿上就让人觉得特精神的那种。打的是一条带有某个俱乐部标志的领带。我讲课的过程中他一言未发,课程一结束就跟着那小伙儿零零星星的听众一起离开了,而我特意为了他们跑了5个小时的车程。此后我和我的同伴在当地的一家咖啡馆吃了顿不怎么样的午餐,好像会议没有提供正规午餐。这时我已经完全恼怒不已,要立刻回纽约去,但是她非常想多呆一会儿,看看斯彭德的诗歌研习会的一部分也好,所以我们留了下来。

12.我从未参加过诗歌研习会,想不出里面有些什么。物理学研习会倒是参加了不少,我太了解它们都干些什么了:一个屋子里有6个物理学家在黑板前互相大喊大叫。斯彭德举行诗歌研习会的屋子坐满了人,大约有30个人。可能不该以貌取人,可是这些观众 ----大多数是妇女,在我看来好像把诗歌当成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不放。如果我能够读到斯彭德的日志(他的日志几年以后才出版),我会知道斯彭德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事实上,从10年前他从伦敦的大学学院退休以后就以给这样的群体做讲座和讲课赖以生计的。我后来也了解到1981年的时候他对此已经厌倦了,也对做他过世的朋友----奥登、C·戴·刘易斯以及其他人的替身厌倦了。他比他们每个人都活得长久,可是仍然活在他们的阴影里,尤其是奥登。他们在牛津头一次结识,刚好和奥本海默与迪拉克头一次结识时同一年龄,也同一年代。 13.斯彭德夹着一摞研习会学员写的诗走了进来。没有开场白,开板就读起学员们的诗来。我感到惊奇的是那些诗竟然那么拙劣,多数都好像一串名单,什么“天空、性爱、海洋、大地、红色、绿色、蓝色”等等。斯彭德没有表露他对这些诗的看法,不时停下朗读,问问谁是作者,并且提出类似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选红色不选绿色?红色对你意味着什么?”问题脱口而出,好像自动化控制的一样。

14.很遗憾斯彭德的日志中没有记下这一段,但是很明显他的社交生活很丰富:某日与杰奎琳·奥尼瑟斯共餐,一星期以后出现在缪顿的罗氏银行----手段高明。我的感觉是无论他在想什么都与这个研习会无关。不知怎么,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头。大概这不是我该管的事,不过我可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我觉得斯彭德欠我们不少。我不知道他欠的什么----反正不少。

15.我的同伴大概感觉到我要有所行动,因为她在带来的大本子上大写特写。最终,在读了又一串典型的愚蠢的“单子”之后,我举手发言。斯彭德有点吃惊,但还是允许我说话。“为什么那也是一首诗?”我问道。几年后读了他的日志我才发现,这个问题他被问过许多遍,从来没有拿出过令他满意的答案。1935年,奥登为一本给小学生写的诗集写过序,其中他对诗歌的定义是“可以记忆的演讲”。这一定义听上去尚可,直到有人质疑:对谁可以记忆?这很重要吗?如果不重要,为什么要搞这个研习会?

16.我没有记住当时斯彭德是怎么回答的,但是我后来告诉他,我当学生那会儿听过T·S·艾略特的课。课后一个学生问艾略特他认为英国语言中最美的诗句是什么----疯子才问的问题,真的,就像问最大的数字是什么一样。令我万分吃惊的是,艾略特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半点迟疑,“瞧啊,晨披金色氅,脚踏东山露。”我问斯彭德,他认为英国语言中最

美的诗句是什么。他从椅子上起身,坚定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奥登的诗句。他盯着诗句的神情我永远难忘 ----悲哀、惊奇、懊丧、也许还有妒忌。他慢慢地背诵了一遍,然后坐下来。室内鸦雀无声。我道了谢。然后与同伴离开了课堂。

17.我有好多年没有去想这件事了,可是最近出于某种原因,这件事完全又回到我的脑海里来,几乎完全回来了。我记起了所有的一切,就差斯彭德写在黑板上的那行诗句。我只记得那句诗与月亮有关----反正是关于月亮的。15年前我的那位同伴已经不再是同伴了,所以我没法去问她。我有强制性地收藏自己历史资料的习惯,多数资料是返税时有用的东西。或许我保存了那次会议的议程表,在上面写下了那句诗。我翻遍了装着1981年材料的信封,没有找到那次旅行的痕迹。于是我有了个主意----精神错乱的(lunatic)、月的(lunar),或许是这个字。我要从头到尾查一查奥登的诗集,找出每一句与月亮有关的来,看看是不是能唤醒我的记忆。令我惊奇的是,开始了这项工程以后我才发现这些诗里提到月亮的有多么少!我怀疑一本897页的集子中,连20处都不到。在《月球登陆》里有“谢天谢地,我的月亮没有受到污染,月缺又月圆,她仍后居天庭……”或者在《焦虑的时代》里,“月亮升起,温柔,安详,草在摇曳……”,还有在《夜曲》里的“月亮出现,悄然无声,避让山峦的獠牙磋齿;悄悄然,溜进开阔的天空,豁然知所处”----都是特棒的诗句,可都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一句。最接近的是“渐逝的月儿苍白地高悬,犹豫踌躇在天边……”,也是《焦虑的时代》里的。这一句也不像。

18.我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我要重读斯彭德的日志,看他是否提到过奥登的有关月亮的诗。于是,在1975年2月6日的那一条中我找到了这样的话:“模仿已故的奥登并不难。(他于1973年去世)因为在奥登晚年的诗中有一种怪诞的外表,一些雄心勃勃掌握了技巧的年轻人可以效仿。但是模仿早期的奥登难乎其难。‘此月之美,无始无终,初始即已成……”我敢肯定,这一句正是1981年那个下午斯彭德写在黑板上的那行诗。

19.可怜的斯蒂芬·斯彭德,可怜的罗伯特·奥本海默,即使不是被划分到仅仅不错之列,也都受其限制。他们了解什么是真正出类拔萃,因此两人都不可避免地感到悲哀。“做个渺小的诗人如同做个渺小的皇族,”斯彭德在日志中写道,“正如玛格利特公主的贴身女仆有一次告诉我的那样,任何人在那个地位上都不会高兴的。”至于奥本海默,我记得埃斯德·拉比曾经跟我说“如果他研究的是犹太教法典和希伯来语,而不是梵语的话,他(奥本海默)或许会成为更杰出的物理学家。我从未遇见过他那么聪明的人。但是要更具原创性和博大精深,注意力得更集中才行。”

20.正如斯彭德所说,w·H·奥登的诗无法模仿,保罗·迪拉克的物理学更无法模仿。这就是伟大的诗歌与伟大的物理学之间的共同之处:两者犹如前无古人的天才们掀起的巨浪,席卷澎湃而去,将那些仅仅不错的人甩在后头。

第九课通往雨山的路 N·斯科特·莫米蒂

1.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在俄克拉荷马的草原上拔地而起,它的西面和北面是维奇塔山脉。对于我们克尔瓦人来说,它是个古老的界标,我们给它取名叫雨山。这里有世界上最恶劣的天气。冬季有大暴风雪,春季就刮起了飓风,到了夏季,草原热得就像铁砧一样。草变得又脆又黄。沿着河流和小溪,是长长的绿带,有一排排的山核桃树、柳树和金缕梅。从远望去,七八月里的树叶热得冒烟,犹如在火中挣扎。高高的草地上到处都是大个儿的黄绿色的蚱蜢.像玉米花一样爆裂开,刺得人痛。乌龟在红土地上爬行,不知要去何处。寂寞荒凉是这里的一大特点。草原上的一切都是疏离开来的,所见之物不会混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楚。要么只是一山,要么只是一树、一人。清晨,太阳在你的背后冉冉升起,此时观看大地,你会失去平时的比例感。你会张开想像的翅膀,并认定这就是上帝造设宇宙的起始点。

2.我七月回到了雨山。我祖母于春季去世,我是想去她的墓地。她活得很老,最后因虚弱而死。她死的时候,是她现在惟一活着的女儿陪伴着她。听说她死时的脸像张孩子的脸。

3.我喜欢把她看作孩子。她出生时,俄克拉荷马人正生活在其所史上鼎盛时期的最后阶

段。一个多世纪以来,他们掌控着从斯莫克山河到红河那片空旷的山脉,掌控着从加拿大河流的源头到阿肯色河和西马隆河交汇处的地域。他们与科曼斯人一道,统治着整个南部平原。发动战争是他们神圣的职责.他们是世人所知的最优秀的骑手。然而,对于克尔瓦人来说,作战更多是因为这是他们的习惯,而非为了生存。他们从来都不理解美国骑兵残酷的进攻。当最后四分五裂、弹尽粮绝时,他们便冒着冰凉的秋雨来到斯代克特平原,陷入了恐慌。在帕罗多罗坎,他们的弹粮被抢劫一空,只剩下了性命。为了拯救自己,他们在福特西尔投降,被监禁在一个石头堆砌的牛马棚。现在,这里已经是个军事博物馆了。我的祖母得以豁免那高高的灰墙里的羞辱,因为她是在此事件8年或10年后出生的。但自出生起,她就已经懂得失败给人带来的苦难.这使那些老战士们百思不得其解。

4.她的名字叫阿荷,属_丁北美最后的文化。差不多一个世纪前,她的祖先从蒙大拿两部来到这里。他们是一群山民,一个神秘的猎手部落.其语言从未分明地划归任何一个主要语种。17世纪晚期,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向南和向东移民。这个通向黎明的漫长的旅行,使他们达到其黄金时期。一路上,克尔瓦人被克罗人当作朋友,并给了他们平原上的文化和宗教。他们有了马,于是他们那古老的游牧精神使他们重新脱离了地面。他们拥有了太米,那神圣的太阳舞木偶,自那时起太米就成了他们的崇拜物和象征物。太米也是所有崇拜太阳的部落的崇拜物。同样重要的是,他们有着命运感,也有着勇气和荣誉感。当他们开始享受南部大平原时,他们已经被改变了。他们不再是为了简单的生活必需品的奴隶,而是一群傲慢危险的斗士和小偷、猎人和虔诚的太阳舞宗教徒。有关他们起源的神话告诉我们,他们是通过一根空心圆木来到了世上。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迁移是一个古老预言的结果,因为他们的确来自于一个没有太阳的世界。

5.虽然我的祖母在漫长的生活中从未离开过雨山,但大平原那广袤的景色却留在她的记忆中,仿佛她本人曾经在那里生活过。她能谈一些关于克罗人的事情,尽管她从未见过他们;她还知道黑山,虽然她从未去过那里。我想见识她想像当中的完美世界,于是走了1500英里,开始了我的朝圣。

6.对于我来说,黄石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一个有许多深湖、黑木材、深峡谷和瀑布的地区。虽然黄石地区很美.但人们可能有受束缚、被禁锢的感觉。放眼望去,四周天际线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这天际线是一道树的高墙和一条条幽深的裂缝。山里有完全的自由,但这只属于老鹰、美洲赤鹿、獾和熊。克尔瓦人根据他们所能看清的距离来判断他们的位置;在荒野中他们时常弯着腰或者双眼迷茫。

7.由于位居落基山脉的坡上,向东看上去高高的草地就像通往平原的台阶。七月,落基山脉面向平原的内坡上长满了亚麻、荞麦、景天和翠雀等各种植物。当大地在我们面前展开时,陆地的边缘渐渐退去。远处的树木和吃着草的动物开阔了我们的视野,使人张开想像的翅膀。白天日照时间很长,天空宽阔无比。宛如波浪的大片云彩在天空中游动,就像一片片船帆。在庄稼地里投下了影子。再往下,在科洛任何黑足印第安人的领地,平原是黄色的。苜蓿长满了山丘,她低垂的叶子盖到地上,密密地封住土壤。克罗人在这里停下了脚步,他们来到了必须改变他们生活的地方。在大平原,太阳感到很舒坦。毫无疑问.这里有上帝的灵性。克尔瓦人来到克罗人的土地上,他们在黎明时,隔着比格好恩河可以看到山的背阴处,明媚的阳光照在层层的庄稼地上。然而,他们并不情愿改变方向,向南到脚下这块大锅似的土地。因为他们必须给身体充分的时间适应大平原。他们也不愿这么快就看不见雨山。他们把太米也带到了东方。

8.一层暗淡的雾霭笼罩着黑山,这里的土地贫瘠得像铁。在一座山脊顶上,我看到魔鬼塔高高插入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时间诞生之时,地核开裂,地壳破裂,宇宙的运动从此开始。实际上有一些事情能使人们叹为观止。魔鬼塔就是其中之一。两个世纪以前,由于克尔瓦人无法用科学解释魔鬼塔的形式,冈此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根据岩石,通过自己的想像编造故事。我祖母说,“八个孩子在玩耍,七个姐姐和一个弟弟。突然间男孩子变得哑巴了。他颤抖着,并用手脚爬行。他的手脚趾变成了爪子,身体也长上了毛。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只

熊。姐姐们非常害怕,于是她们就跑,熊就跟着她们跑。她们来到了一棵大树桩下,树开始跟她们说话,命令她们爬上树。当她们爬上树时,树便开始上升。熊赶过来要吃她们.但够不着。于是熊站了起来,用它那尖锐的爪子胡乱抓着树皮。七个姐姐被运上了天,变成了大熊座内的北斗七星。”从那时起,只要这一传说还存在,克尔瓦人就跟夜空有一种亲缘关系。在山里,除了山民以外,他们不会再是别的什么了。无论他们的福分有多浅,无论他们的生活有多艰难,他们已经从荒原上找到了生存之路。

9.我的祖母对太阳怀有崇敬之情。然而,现在人们的这种感情已经没有了。在她身上有一种细致和古老的敬畏。她晚年时开始信基督教,但在成为基督教徒之前她改变了许多,她从未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孩提时,她跳过太阳舞,也参加过那些一年一度的仪式,从中她懂得了她的同胞在太米面前的复原。1887年,当最后一次克尔瓦太阳舞会召开时。她大约七岁。水牛都没有了。为了完成那古老的祭祀----把公水牛的头穿在驱魔架上----一个老人代表团旅行到了德克萨斯,去乞讨并从古德奈特牧民那里换取水牛。作为太阳舞文化,克尔瓦人最后一次聚会那年她十岁。他们没有找到水牛;于是他们就不得不挂上一张旧兽皮。在舞会开始以前,福特希尔有人命令一群战士前来驱散这群部落。毫无理由地,关于他们信仰的基本行为被禁止了。看到野蛮人杀戮他们的同胞,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扔在地上慢慢腐烂,克尔瓦人从此永远地远离了驱麾架。这事发生在1890年7月20日,维吉塔河拐弯处。我祖母在那。没有感到痛苦,因为只要她活着,她就能忍受目睹上帝惨遭杀害。

10.虽然我只能把祖母留在我的记忆中.我却能够看到她一些特有的姿势:冬季的清晨站在木炉边翻烤着铁锅里的肉片;坐在南面窗前,手里捻着念珠,随后,当她看不见的时候,她就低下头,久久地注视着自己合在一起的双手;拄着拐杖出门,随着年事增高,走得越来越慢;她时常祈祷。我记忆最深刻的当数她的祈祷了。出于痛苦、希望,再加上经历了许多事情,她总是做长时间的祷告。我从来都不能肯定我有权利听她的祷告,她的祈祷并不遵循任何祷告形式的习俗。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夜间她站在床边祷告,身体裸到腰部,煤油灯光在她黑黑的皮肤上移动。她那白天里总是打成辫子的又长又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垂在胸前,宛如披肩。我不会说克尔瓦语,而且从来都听不懂她的祈祷,那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她起调很高,用尽全身力气,直到再也喊不出声音来;然后反复这样----总是用同样的气力,而有时像,有时又不像人类的声音。她对房屋里的影子间跳跃的光很着迷,这让人觉得她会永远活在世上。然而,这都是幻觉。那时我已经知道,不久我就不会再见到她了。

11.平原上的房屋就像哨兵。它们是古老的天气守卫者。在那里,用不了多久,树木就会看起来很老。所有的颜色都会在风吹雨打中褪去,然后树木变灰,长出纹理,钉子生锈变红。窗户玻璃黑且透明,你可以想像里面什么都没有,然而确实有许多鬼魂和尸骨。他们站在不同的地方挡住天空,你会觉得走近他们所花费的时间比想像的还长。它们属于远方,那是它们的领地。

12.在我祖母的房间里,曾经有过许多声音,许多人来来往往,举行盛会,谈笑风生。夏日里充满了兴奋与团聚。克尔瓦人夏季很活跃,他们忍受冬日的寒冷,不与外人接触;但当季节变幻,大地变暖,充满生机时,他们就会按捺不住;对活动的那种古老的热爱又回到了他们身边。我小的时候,来我祖母家的那些年长者都精瘦,但腰板硬朗。他们头戴大黑帽子,肥大的衬衫不断被风吹起。他们头抹头油,辫子上系着彩带。一些人把脸涂上色,身上带着旧时征战时落下的伤疤。他们是一群旧军阀,来这里是为了让自己和别人都记住他们是谁。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把他们伺候得很好。而在这种场合,那些通常在家里伺候男人的女人们,则可以做她们想做的,或者做她们通常不能做的,比如,闲聊、大声喊叫、开玩笑、讲鬼故事等等。走出家门时,她们披着印花披肩,带着鲜亮的珍珠或者镍黄铜首饰。而在家里,她们却忙着下厨房,准备着丰盛的宴席。

13.经常有祷告性的集会和大型晚餐。小时候,我经常和表兄妹们在户外玩耍,灯总是放在地上,老人们的歌声在我们的周围响起,并传到黑暗处。不但有许多好吃的东西,也有许多笑声和惊喜。后来,当寂静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时,我和祖母一起躺下,听着远处河边的

蛙鸣,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14.现在,房间里有一种葬礼般的寂静,那是对克尔瓦文化永远的守灵。祖母家的墙封了。当回去奔丧时,我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这房子很小。那已是深夜,皎洁的月亮,几乎是满月。我在厨房门边的石阶上坐了很久。从那儿我能看到对面的大地;我能看到溪边那长长的树排,那起伏的草原上低低的光,还有那北斗七星。我曾望着月亮,看到一个怪物。一只蟋蟀歇在栏杆上,近在咫尺。我当时的视线正好能看到那只蟋蟀像块化石镶在满月之中。我猜想,那蟋蟀到那里去生活和死亡,是因为只有在那里它小小的价值才能变得完整和永恒。一阵暖风吹起,仿佛一种渴望在我的心中涌动。

15.次日清晨,我在黎明时分醒来,踏上了那满是尘土的雨山之路。天气已经很热,蚱蜢已开始四处活动。依然是清晨,鸟儿在树荫下歌唱着。山上,那长长的黄草地在阳光中闪亮,一只叉尾霸翁鸫从田过。在那里,在那长长的充满传奇色彩的路上,有我祖母的坟墓。四周深颜色的石头上刻着祖先们的名字。在回首,望着雨山,(带着开始新生活的意念)我离开了。

第十课“9. 11”事件前后泰·摩西

1.世贸大厦双塔的废墟还在曼哈顿区南端闷燃,微风将几千人的身躯化成的灰烬吹起,一个新的焦虑时代由此开始。如果有人在9月11日那天像瑞普·凡·温克尔那样恰好睡去,一觉醒来,眼前的这一派景象定让他瞠日结舌。

2.机场里驻进了背着V-16自动步枪的国民警卫队员。纽约扬基体育场上空的空域因美国总统亲临美国两大职业棒球联赛的决赛而关闭,禁止飞机通过。体育场的屋顶之上还部署了一排狙击手。副总统的保卫员们忙不迭地将他不断转移,正如他那难以对付的仇敌奥萨马·本·拉丹一样,据推测他此刻也在世界另一头从一个山洞转移到另一个山洞。议员们在炭疽病的恐慌中弃岗而逃。

3.“9·11”事件将我们的世界划为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我们带着惆怅,目送“9·11”之前的世界在怀旧的暗淡色彩中随记忆的小筏渐渐漂走远去。在我们的记忆中,这个突遭袭击的世界永远如诗如面,牢不可破(虽然实际并非如此)。谈到它时,我们总是像在谈论亡灵,语气异常恭敬。

4.与此同时,“9·11”之后的日子就像没有标志的荒地呈现在人们面前。与历史上前几次拓荒一样,这场激烈的精神、政治和物质的资本战正在打响。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称这次较量是“争夺21世纪灵魂的战争”,最后的战利品还包括我们最珍视的价值观和自由。在这场战争中,布什政府的将士们首当其冲,这些视国家安全重于民众自由的官员们准备把他们一贯实行的镇压政策带入未来。

5.不过,光明的一面仍旧存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对这种多疑和自大,并对这种视安全为国家最高目标的做法提出质疑。人们开始辩证地思考,对基本上得不到主流媒体重视的和平这一主题热烈讨论。主流媒体一直以为公众的想法只有红、白、蓝三种颜色,殊不知人们的情感、思想和观点正如美国本身,是多姿多彩的。

6.在2001年11月肯·凯西去世前夕,他以独有的简洁对美国做了这样的描写:“穿西装的人(美国官员)告诉我们穿军装的人(美国军队)怎样对付一味窝藏他人(本·拉丹及“基地”组织成员)的人(塔利班)。”即将离开人世的人具有的先知使凯西大胆地将这场战争称做仍是历史上一直存在的野蛮的雄性侵略性方式和“或许刚刚处于萌芽阶段的胆怯和脆弱的处理方式”的角逐。和许多仍旧持这种观点的美国人一样,凯西渴望未来的世界能够建立在互相合作、信任和理智的思考之上。

不再坚不可摧

7.纽约和华盛顿遭受的恐怖袭击使美国人不再相信无所不胜这一美国精神的主要特征。“9·11”事件之后,我们用新眼光对视,并提出新的问题。如果你乘坐的飞机就要失事,

你会用手中的移动电话与谁通话?学者们认为这个国家已经不再纯真,却没有认识到纯真对一个超级大国并不可取。

8.一夜之间,美国感觉到达摩克利斯剑正悬挂在头上,一个接一个以多疑为主调的超现实的插曲出现了:全国抢购防毒面具,邮局辐照所有邮件,严防生物袭击,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专栏上发表的文章,有人扬言,如果再有一名美国人因恐怖分子死亡,美国政府将有理由对穆斯林国家动用核武器。

9.“9·11”事件让我们认识到许多无可争辩的事实,其中有一点就是即使在美国本土也无法保证我们免受伤害。美国人现在和世界上千百万生活在武装冲突和恐怖活动每天都夺走生命的地区的人们有了更多共同之处。我们也陷在马斯洛金字塔的底层,为重获安全感而挣扎。

10.这种新的时代精神竟然会让艾丽·麦克比尔这位从不关心政治的人对世界大事也开始担心起来。艾丽·麦克比尔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9月世界变化之前”并非如此困难,对此他感到十分痛惜。《纽约重案组》中,一个侦探指责另一侦探,说他并不是“世贸大厦事件惟一的受害者”。

11.我们这种巨大的心理创伤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一种新的狂热的爱国主义。为了寻求安慰,全国上下都裹进了国旗,就像一个披着超人斗篷扮无敌英雄的小孩子。家里、各种交通工具上、衣服上、商店的橱窗里、广告牌上、电视广告里……星条旗处处可见。以前除了在7月4日之外不会想到国旗的人现在一下子都充满激情地成了爱国者。对我们某些人来说,爱国主义是个复杂的东西,与是否忠于宪法有关。可是现在,无处不在的国旗可能象征着美国的自豪和统一,有时看上去未免像是对受伤的自我的过度补偿。国旗不过是个象征,它能够给人提供的保护不会与带有耐克品牌标志的商品有多大差异。

观点的硬化

12.人们曾一度不再认为奥韦尔的小说《1984》是一部预言,不过小说中的描写与我们“9·1l”事件之后这不再完整的时代的确大有相似之处。他描写反面乌托邦时说,“一些长期以来已经放弃不用的做法,有些甚至几百年来都已废除的做法,例如未经审讯即监禁……公开处决、严刑拷打逼供……不仅又普遍实行起来,而且也为那些自认为开明进步的人所容忍,甚至辩护。”奥韦尔认为这种突发的社会变化起源于“普遍硬化的观点”。

13.如今的美国将这种观点的硬化称为反恐战。

14.在最前线,国家的新护卫们正制定作战目标、作战方法并进行心理准备。不过,我们许多人是用公民的自由来定义个人安全和民族性的,而这些自由现在在国家安全的名义下不得不做出让步。我们现在正在放弃的可能会远远超过“9·1l”事件从我们身边带走的。

15.比如,在恐怖事件后的几周内,司法部未经审判便秘密逮捕了许多年轻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教徒。不公布他们的名字,也不允许他们通知其家人。他们就此消失。乔治城大学法学教授戴维·科尔将其称为“失踪惯例”。我们往往认为这种惯例会出现在实行镇压政策的国家,不会出现在分享民主制的国家。这不仅会减少国人对我国的公正的信心而且一定会在国际上影响美国的可信度。如果我们无法再坚持我们的理想和价值观,无法坚持我们在过去一直号召其他国家遵守的准则,那么我们就会对自己的身份这一基本的假定产生怀疑。

我们一定要买到底?

16.一位正统派犹太教教士曾经和我说过要未雨绸缪。这位教士谈的虽是人际关系,但这句名言也非常适合当今的地缘政治情况。也就是说,让我们看看这个日耗油达2000万桶的离不开石油的国家。这个国家正在走入萧条,刚刚对给他提供大部分油料的地区宣战。难道减少对石油的消耗不是明智又爱国的举动吗?

17.可是,运动型多用途车和耗油量大得惊人的油老虎的销量却一直在上升,预计将首次超过小客车的销量。汽车制造商对这一爱国行为异常兴奋。“商家和消费者应该携手为树立全国人民的信心、保持经济发展做出努力,”通用公司副总裁比尔·洛夫乔伊对运动型多用途车的预计销量将达到350万辆充满信心。

18.恐怖袭击刚刚过去,美国人在朋友和邻居身上看到了他们自己的痛苦、恐惧和忧虑,人们将目光又重新投向了社区。一度泛滥的物质主义和随之而来的可怕的孤独感和强迫症曾经让社区从这个国家的人们心中消失。社区比不上大购物中心,比不上200多个卫星电视频道,比不了电子游戏,也比不了70小时的工作周。社区需要人们走出家门,欢聚畅谈,放声高歌,互问互答,辩论输赢。它是一个市场,而思想和创新就是用来完成交换的中介。

19.可是,既然我们的经济的存在取决于大众消费,很快,政府和大工商企业就杜撰出了一个“经济爱国主义”的概念。这个弗兰肯斯坦式的概念主张消费是美国价值观,认为美元会让人忘掉一切忧愁。实际上,这是在阻碍人们进行理性的反思,而在此时这种反思又是十分重要的。布什总统号召人们将工作和生活恢复正常,他认为我们希望尽快地重建以前的世界。不过,不是人人都乐于保持沉默.买个不停。“9.11”之前的世界一去不复返,不管是信用卡还是新汽车都换不回。我们当中有好多人希望加入到这个刚刚显示出生命力的社区中来。许多担心经济恶化的公民都拒绝无节制的消费,而且正在寻找措施,以便使我国更加自给自足,并且随时准备应付今后会出现的艰难时刻。

历史的教训

20.一个未留下姓名的救援人员,在世贸大厦的废墟中救援时,说他无法向家人描述爆炸中心地带的情况。每次要开口时,他都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一群自杀性的恐怖分子用几把开箱刀。就可以让高楼倒塌,几千人的生命一下子消失,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无法类比。“9·11”就是“9·11”。

21.的确可以说,“9·11”事件是我们时代的危机,也是我们国家的爆发点,但它在历史上并非绝无仅有。这不是现代社会巾强大的外部力量对人类的第一次打击,这种力量也不是第一次被定义为邪恶。每一次危机似乎都产生了一种新模式,使这种暴行不会重演----可是暴行再一次出现。1941年,两天之内共有34,000无辜的犹太人在巴比谷惨遭杀害。在广岛,仅一天就有13万人丧生。仅隔三天,在长崎.又有75,OOO人失去生命。

22.对这一切,我们要正视。历史就像一个画廊,让人们看到了罄竹难书的各种恶行。在这里,人们看到在一座海滨城市上空升起的蘑菇云,一个皮肤被烧焦的女人,一副骨架紧紧拥抱着一个小孩子大小的骨架,一架斜插过摩天大楼的飞机以及正在倒塌的摩天大楼。不知姓名的男男女女手拉手从世贸大厦的顶层坠下,奔向死亡。历史会像记住庞贝古城废墟中的恋人一样记住他们。我们把这些看作是梦魇花园中的毒花,常着魔似的想起它们,冥思苦想其中的含义。广岛、巴比谷、德累斯顿和安提坦留给我们什么启示?“9·11”事件又告诉我们什么?

23.答案可能就是:我们的痛苦不是惟一的痛苦;我们还没有完全摆脱痛苦;追求和平仍是我们最高尚的事业。

真正的勇气

24.“组成一个国家的人民有多强大,这个国家就有多强大,人民希望周家如何发展,国家就会如何发展,”詹姆斯·鲍德温写道。“我们让我们现在居住的世界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有必要重建这个世界。”

25.我们怎样才能不再焦虑,行动起来?怎样才能不冉恐慌,充满自信?全国上下怎样才能不再多疑.人人都安定下来?我们的民主果真如此不堪一击,225年的自由就这样被四个飞机炸弹毁掉?再明显不过.只有世界其他人民真正拥有永久和平时我们才会拥有和平。这就是这次冲突带给人们的挑战,也是一场保卫21世纪灵魂的斗争。

26.9月11日的早晨是个美丽的早晨,阳光明媚。一个人----普通的美国人----用移动电话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我们都不会活下来,”当联合航空公司93号航班在宾夕法尼亚郊外上空倾斜时托马斯·伯内特说,“但是我们当中会有人还击的。”我们只知道托马斯·伯内特后来死得很恐怖。他和同机的乘客没有因绝望的恐惧止步不前----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27.93号航班上发生的一切成为这个国家反对恐怖主义的第一个真正胜利,民主传统功

不可没。机上乘客想出一个办法,并且投票决定。有的乘客要冲向劫匪,让飞机就地坠毁,使劫匪让华盛顿特区成为自杀性袭击目标的计划没有得逞。

28.这架注定要坠毁的飞机还在高空飞翔,恰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美国的民主思想升华到了顶峰。两者的结合真是一种可怕的讽刺。我们其他人也会努力和他们一样。令人欣慰的是,托马斯·伯内特和这个世界最后的通话无意间成了我们共同的礼物,成了焦虑时代的战斗口号。的确,我们迟早都会死去,但这并不应该阻碍我们为彼此的最大利益挺身而出,全力建设一个更加美好、安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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