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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典与其他修辞手法联用的叠加效应

用典与其他修辞手法联用的叠加效应
用典与其他修辞手法联用的叠加效应

用典与其他修辞手法联用的叠加效应

古诗词中往往用典,用典的好处一是能扩大诗词本身的容量,二是能委婉含蓄地表达诗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南宋张炎《词源》云:“词用事(用典)最难,要体认著题,融化不涩。”为使诗词中的用典不是为事所使,从而落入呆相,诗人有时将用典和其他修辞手法联用,这样既能拓展用典的新意,又能扩张用典的表现功能,相比单纯地用典,内涵变得更加丰富,形式更加多样化,将典故融化如自己所出,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北宋欧阳修《望江南?江南蝶》一词:“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其中“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二句是用典、比喻与比拟的结合,从外形与内质两方面写出了蝴蝶的美貌与特性,实现了表面是写蝴蝶,实际是写寻花问柳的风流浪荡公子的效果。“何郎傅粉”中的“何郎”即何晏,《世说新语?容止》中言:“何平叔(晏)美姿仪,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与热汤饼,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转皎然。”欧阳修用何郎傅粉比喻蝴蝶的外形之美(蝴蝶就好像是经过精心涂抹打扮的美男子),在写活

蝴蝶外在美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这类注重外表人物的不屑。“韩寿偷香”一事见《晋书?贾充传》:“韩寿美姿容。贾充辟为司空掾。充少女贾午见而悦之,使侍婢潜通音问,厚相赠结,寿逾垣与之通。午窃充御赐西域奇香赠寿。充僚属闻其香气,告于充。充乃考问女之左右,具以状对。充秘之,遂以女妻寿。”这里将韩寿偷香比喻蝴蝶留恋花丛、喜吮花蜜的内在特性,旨在显示蝴蝶的轻浮之性,嫌恶之情溢于言表。用“何郎傅粉”与“韩寿偷香”来比喻蝴蝶,又以人拟物,于是蝴蝶在此就成了轻狂男子(对爱情不专一,行为恣情放浪)的代名词,用典、比喻和比拟并用,为用典注入了新的意义,既咏物,又抒怀,提高了词作的审美境界。

清代文人袁枚曾任江宁(今属南京)知县,有一女名唤李倩的被富商尤万金投诉不守妇道。袁枚经过审讯之后,得知原因是李倩的父母见钱眼开,将其嫁与尤万金,而尤万金此人庸俗浅薄,利欲熏心,十足的市侩气,因此造成婚后两人感情淡薄。李倩在尤家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便趁尤万金出门之际,借口省亲,弃夫外逃。袁枚听说李倩诗书俱佳,便让她以诗形诸其事,李倩写道:“五湖深处素馨花,误入淮西贾客家。偶遇江州白司马,敢将幽怨诉琵琶。”李倩引用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的典故,将自己比作琵琶女,把袁枚喻作白居易,上下对接,巧妙地把自己内心的怨愤倾吐在字里行间,要求知县大人主持公道的内心展露无遗。袁

枚最后判定双方离婚并当堂释放了李倩,就是因为李倩诗中用典的巧妙(用典和比喻结合)打动了袁枚的内心:“才女嫁庸商,实在不相当。破镜难重圆,何必太勉强!”

北宋周邦彦《西河?金陵怀古》:“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谁系?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燕子不知何世,向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全词借用了唐代诗人刘禹锡咏金陵之《石头城》(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和《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两首诗中的“成语”(指前人已用过的成语,用“成语”即用典),但又经过自己艺术改造的,是为“化用”(一种修辞手法),因而浑然天成,丝毫没有抄袭的感觉,很好地表达出了自己对于王朝兴亡盛衰的苍凉之感。

即便是完全的引用,也可以是别出心裁。欧阳修的《南歌子?凤髻金泥带》:“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工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中的“画眉深浅入时无”,直接引用了唐代诗人朱庆馀的七言绝句《近试上

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中的现成句子,本是用典中最忌的“掉书袋”,不过与朱庆馀的句意要表达的是一名应试举子,对于这场考试关系自己政治前途的不安和期待的心理不同,欧词的句意则是表现新娘的娇羞稍带俏皮的内心,实已化为自己词中的语意,这就有了化用的实质,是活用典故的精彩一例。

唐代李白《送裴十八图南归嵩山二首(其二)》:“君思颍水绿,忽复归嵩岑。归时莫洗耳,为我洗其心。洗心得真情,洗耳徒买名。谢公终一起,相与济苍生。”是用典与拈连联用的典范。其中“洗耳”之“洗”,用的是基本义即洗涤的意思,而“洗其心”之“洗”则是用引申义,有清除自新之义。将适用于表现前一个具体事物的词语顺势用在后一个抽象事物上,称做拈连。“洗耳”用了许由这位上古高士洗耳的典故,东汉蔡邕《琴操?河间杂歌?箕山操》:许由“以清节闻于尧。尧大其志,乃遣使以符玺禅为天子。于是许由喟然叹曰:‘匹夫结志,固如盘石。采山饮河,所以养性,非以求禄位也;放发优游,所以安己不惧,非以贪天下也。’使者还,以状报尧,尧知由不可动,亦已矣。于是许由以使者言为不善,乃临河洗耳。樊坚见由方洗耳,问之:‘耳有何垢乎?’由曰:‘无垢,闻恶语耳。’坚曰:‘何等语者?’由曰:‘尧聘吾为天子。’坚曰:‘尊位何为恶之?’由曰:‘吾

志在青云,何仍劣劣为九州伍长乎?’于是樊坚方且饮牛,闻其言而去,耻饮于下流。”李白用此典是批判那些隐居是

假向上爬是真的假隐士,其不洗心仅是洗耳,这是一种矫情作伪欺世盗名的行为,反正洗心看不见,就用洗耳做做样子,用典起到了指桑骂槐的作用,而拈连增强了文字的表现力。

南宋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绿树听鹈?_,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词结尾有:“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之句,同样是用典和拈连的联用。“啼血”让人联想到“杜

鹃啼血”的典故,即古代神话中蜀王杜宇(望帝),因水灾

让位给他的臣子,只身隐居山林,死后灵魂化为杜鹃,昼夜悲鸣,啼声凄厉至血出乃止的故事,于是古诗词中的杜鹃也就成为凄凉、哀伤的象征了。“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

泪长啼血”中的第一个“啼”是鸣叫的意思,第二个“啼”是流淌,第三个“啼”是呕吐,拈连将三个前后意义不同又关联的“啼”字联系起来,深切地表达了词人的伤痛之情。将用典和拈连联用,其艺术感染力要比单一的用典强劲许多。

用典和其他的修辞手法联用的例子还有很多,诸如用典

和对偶以及用典和排比的联用等。南宋诗人柴望的《和通判弟随亨书感韵》:“风沙万里梦堪惊,地老天荒只此情。世上但知王?义,人间唯有伯夷清。堂前旧燕归何处?花外啼鹃月几更?莫话凄凉当日事,剑歌泪尽血沾缨。”颔联“世上但知王?义,人间唯有伯夷清。”将两个忠义、高洁之士的典故叠加形成对偶,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民族气节。王?之义,事见《战国策?齐策》:燕破齐后,燕将乐毅闻知齐国的王?是有名的贤者,即命令部队环绕王?居所三十里处但不许入内,自己则备礼拜访,请王?到燕国去,王?辞谢不往。于是燕人劫之,?遂自缢。齐大夫听说此事叹道:“?布衣也,义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再用伯夷之清的典故,即伯夷与叔齐于殷亡后避居首阳山义不食周粟,故孟子赞扬伯夷是“圣之清者”的旧事,来昭示自己的气节。王?之义在于不屈节事于燕,伯夷之清在于不食周粟,将两则用典叠加形成对偶,自有一种广度与深度。“堂前旧燕归何处?花外啼鹃月几更?”两句则是将用典和化用以及对偶连用,来表达自己的故国之思与亡国之痛,且渲染出一种凄厉的气氛,因此抒写的亡国之痛更加深切感人。

南宋文天祥的《正气歌》:“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

破裂。”十六诗句用了历史上十二位忠义之士的典故,组成排比,气势磅礴地印证了时穷节见的凛然正气所具有的巨大威力。诗人在倾慕并赞叹历史上这些忠义之士的同时,也把自己忝入其中,其志可歌其行可泣。

用典本是借用已有的故事和现成语表达自己的意志,然而和其他修辞手法联用,使之在形式和内容上有了新的变化和新的意义,实是对用典的一种再创造。

(马志伦上海市五爱高级中学2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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